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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仲由想了想,掏出一枚銅製令牌,在老者面前亮了亮,又低聲道:「是呂太尉讓我來的。」
「你們找錯人了。」
那老者看起來糊裡糊塗的樣子,緩緩說了一句之後就要關上門。
聶仲由一愣,又問道:「此處是長豐巷嗎?」
然而,那老者已毫不猶豫把門關上。
聶仲由又回過頭張望了一會,確定了自己沒找錯地方,眼中浮現起沉思之色。
李瑕默默看著這一幕,又感到有哪裡不對,心裡暗自警惕起來。
兩人這算是白跑了一趟,但回去的路上,李瑕隱隱感到有種被人窺探之感。
他正想回過頭看一眼,忽聽聶仲聶低聲說了一句。
「別回頭,就當沒發現。」
李瑕此時才確定果然是被人跟蹤了。
他倒也心大,一會兒後就指著路邊賣雞蛋的一個攤販,問聶仲由能不能把雞蛋全買下來。
聶仲由答應了,不僅連帶籃子把雞蛋買了,還特意買了只母雞。
這個過程中李瑕沒回頭看,但聶仲由似乎在不易察覺的時候往後邊看了一眼。
回到客棧,聶仲由顯得有些躊躇,來回踱步了一會,看著李瑕的眼睛,道:「你父親在我手上。」
這句話莫名其妙的,但李瑕竟然也能明白聶仲由的想法。
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威脅人。
「我知道。」李瑕道:「我既然答應替你辦事,會說話算話。」
聶仲由繼續盯著李瑕看了一會,似在思考他值不值得信任,末了,道:「你能猜到我們這次去開封,目的是什麼嗎?」
「猜不到……」
忽然,外面有腳步聲響起,接著伴隨著敲門聲,林子道:「哥哥,有人找你,自稱陸鳳台,說是你的故交。」
聶仲由似有一瞬間的恍神,喃喃道:「陸鳳台?」
……
陸鳳台走進客房。
他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高挑壯碩,一看就是軍伍之人,雖身著布衣,但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見到聶仲由,陸鳳台展顏笑了笑,道:「快十年未見了吧?」
「是。」聶仲由道:「十年未見了。」
陸鳳台伸出手,在林子肩上拍了拍,道:「小兄弟,你不必這麼防備我。當年我與聶兄曾在這廬州城追隨杜相公拼死守城,乃生死之交。」
林子本來站在門邊一副戒備的模樣,被這麼一拍,整個人的氣勢就弱了下來。
內心不堅定、氣場不強大,所以甫一見面就被人鎮住。
接著,陸鳳台目光落在李瑕身上,微微一凝才轉開,向聶仲由道:「私下聊兩句?」
不等聶仲由回答,他自然而然又道:「你們先退下。」
林子眼中閃過些為難之色,顯得略微有些侷促。
李瑕卻還是很坦然,也沒有出去的意思。
他剛穿越過來,還帶著把一切當成遊戲的心態,眼前的陸鳳台再有氣場在他眼中也算不上什麼人物。
何況這個客房是他與聶仲由共住,他是半個主人,怎麼也不該是他出去。
聶仲由向林子使了個眼神,示意林子出去守好客院,又對李瑕道:「正好,陸兄來了,你也留下來聽聽,免得有些事我還得從頭和你再說一遍。」
「好。」
陸鳳台再次打量了李瑕一眼,也不介意,轉頭對聶仲由道:「今日你去過長豐巷?」
「是,那老頭是你的人?」
「是,那枚令牌給我看看吧。」
「長豐巷,我要找的人呢?」
陸鳳台道:「先給我看看。」
聶仲由也不避諱,掏了那令牌放在陸鳳台眼前讓他看了一眼,問道:「人呢?」
陸鳳台看了一會,顯然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搖了搖頭問道:「你要找的人是誰?」
「你明知故問,人不是被你捉了?」
「我真不知道。」陸鳳台道:「我只知道那是從北面逃過來的人,我需要找到他們,交還給蒙古。」
聶仲由收起令牌,想了想,應道:「大理國,高氏。」
陸鳳台微微一愣,似恍然大悟了,又像是還有些不解。
聶仲由看了李瑕一眼,見李瑕也有不解,乾脆解釋起來。
「陸兄也知道,自金國被滅以後,蒙古多次試圖攻取我大宋四川之地,意圖占據長江上游,以伐臨安。幸有四川軍民一力奮戰,又仰仗余都帥漚心瀝血辛苦經營,屢挫蒙軍。」
話到這裡,聶仲由向西南方向一拱手,神色肅穆。
「不錯。」陸鳳台亦是一拱手,表示對那位「余都帥」的敬仰。
聶仲由方才繼續說道:「蒙軍取四川不成,於是決定繞道川西高原攻取大理國。借西南的人力物力,形成對我大宋的迂迴攻勢。」
陸鳳台道:「我知道蒙軍滅了大理國,但隔得太遠,不知具體詳情。」
聶仲由道:「大理乃西南邊陲小國,國主是段氏。而高氏則是白族首領,世代為大理國宰相,或者說是攝政宰相。
百年以前,大理國曾有過一場政變,段氏將國主之位禪讓於高氏,改國號為大中。後來由於各部族反對,高氏後人又擁立段氏為皇帝,然而,高氏依然掌握大理實權。
興昌元年,蒙軍攻破大理,時大理宰相高泰詳極力主戰,殺蒙古招降使者以示抗蒙決心,後來,他兵敗被俘,引頸受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