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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那是什麼動靜?」
秦九韶已邁步出了堂,傾耳聽了一會,冷笑道:「姓楊的又想找我什麼麻煩?」
「你又何必得罪他?」於德生微有些不悅。
「因為他不是平章公的人啊,否則平章公何必要我來?」秦九韶笑了笑,理所當然的樣子,道:「何況他是馬光祖的姻親,我怎麼討好他,他也看我不順眼。」
「你便不能如我們一樣,與他客客氣氣?」
於德生搖了搖頭,還是大步向外堂走去,打算為秦九韶打點好這些破事。
他又想到,三年前平章公舉薦秦九韶任瓊州守,到任僅百日,因其貪暴,官員百姓大鬧一場,於是朝廷只好免了秦九韶之職。
但這次不一樣了,這次平章公是全力支持秦九韶,誰彈劾都沒用。
才到前院,前方愈發喧鬧。
……
「快看!那就是偽造的關子!」
「拿下他們!」
「嘭!」
於德生才走到門前,正見兩口箱子被砸在地上,灑了滿地的關子、會子。
他抬起頭,只看到院外竟是人山人海。
數不清有多少人。
好一會,於德生對上了站在門外的幾名官員的眼睛,看到了他們眼中的憤怒……還有一絲幸災樂禍。
「栽贓?」
心中才浮過這一個念頭,只聽得怒吼聲已起。
「我們要進去!」
「給我攔住他們!」
「江陵知府在此,誰敢動知府治下百姓……」
「打進去啊……」
於德生才想拿出平章公門下的威風壓一壓局面。
但,這日的局面卻突然間超出了這些官員們的設想。
人群中已有幾個漢子忽然衝出來,猛撲向於德生。
「給我攔……」
「嘭!」
於德生只見眼前金光一冒,人已倒在地上。
他沒想到,有人竟敢當著江陵府諸官員、當著這麼多兵士的面,毆打平章公門下客。
「嘭!」
又是一拳砸了下來。
「進去啊!不然罪證又被銷毀了!」
打人的漢子們一邊猛擊於德生,一邊還在繼續呼喊。
人群已經湮沒過來,各種各樣的鞋擠在院門處,不停向內。
於德生努力想站起來,想找他的護衛,頭上又挨了一下。
臉上一熱,有血流了下來,他只覺眼前一黑,之後又是劇痛……
「搶啊!」
不知又是誰呼喊了一聲,高舉起一個漂亮的瓷器。
「我的!我的……」
局面愈發失控。
這些本該是來查案、伸張正義的百姓,隱隱已有要暴動的趨勢。
終於,一把火點燃了藏在絳園中的紙幣作坊。
「他們要銷毀證據了!」
「找到秦九韶!別讓他逃了啊……」
……
傍晚時分,天台山,金庭湖南畔。
「別讓賈似道逃了!」
陸小酉提著弓弩躍上岸,掃視了一眼那艘留在岸邊的小船,思考著賈似道往哪邊跑了。
他們這些人都是蜀地來的,划船太慢,讓賈似道逃遠了。但在山林里追就快了。
這裡離桐柏宮遠,陸小酉算著距離,心裡已有分寸。
看了看,四野無人,南邊只有一條山路通往一座小道觀。
另外,只有沿湖還算平坦,其餘地方都是崎嶇的山道。
「哥哥,分開找吧?!」
陸小酉有些意動,但還是道:「不行,所有人一起追,走這邊!」
他選擇的是向東,沿金庭湖去追。
賈似道不可能去那小道觀等死,必然只能從湖邊繞回桐柏宮,而西邊不好走,那只能是走東邊。
而且,他剛才也遠遠看到賈似道似乎是從這邊逃的。
十餘人腳步不算快,一邊走,一邊還觀察著山林之間,以免賈似道藏身其中……
陸小酉沒想到這次會這般順利。
之前,嚴云云想殺賈似道,連他在城內、城外都不知道。
這次,卻是連賈似道會在桐柏宮小住幾日都知道。
據錄書老所說,他聯絡的那位朝廷高官是賈似道的「好友」。
因此,陸小酉在山間拿望筒一看,當即就指揮人手,斜插過去,用霹靂炮把賈似道與桐柏宮一眾護衛切割開,進行圍殺。
但陸小酉心裡卻很是疑惑。
「賈似道一個宰相,為什麼放著好好的臨安不呆,跑到這深山裡來?」
這問題他問過錄書老許多次。
錄書老也不知道,說是既然有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把握住就是了。
……
追著追著,轉過一個山坳,終於看到前方有兩個在奔跑的人影,正是賈似道身邊護衛。
「放箭!」
陸小酉大喝一聲,抬起弓弩便射。
十餘箭矢射去,徑直將那兩人射倒在地。
「賈似道人呢?!」
「呵,平章公已經安全了……呃。」
陸小酉是軍中出身,沒太多審訊技巧,直接結果了兩人,起身便道:「撤吧,找不到了。」
王翠大步追上,道:「這麼好的機會,你這就撤了?」
「再找就要遇到那些護衛了,現在撤還能安全撤走。」陸小酉撓了撓頭,又道:「我們說好了,一擊不成就走,這不是……不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