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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
乾德殿。
這是位於宮城西北方向的殿宇,乃高麗國王日常行政之處,殿內同樣放置著一張王椅。
鄭仁卿匆匆趕到殿上,只見王諶正坐在王位上,捂著臉。
「殿下。」
鄭仁卿連忙上前行禮,道:「殿下這是……哭了?」
昨夜,唐軍擊退了開京城中的蒙軍,他們隨唐軍進了城,得到的是一系列的噩耗。
王諶的父親王禃已經死了,這個曾經的高麗國王被權臣林衍所廢、幽禁多年,最後還是沒能等到兒子借兵平叛的那一天;
王諶的叔父王淐也死了,林衍在以王淐當傀儡的這十年間則已經漸漸掌握了高麗。而忠於王氏的臣子也在這次哈丹入寇之際留在開京,幾乎被殺絕;
哈丹縱兵搶擄,還將開京城中的糧草、財寶盡數搶光……
眼看國家如此,鄭仁卿悲傷不已,徹夜難眠。
坐在王位上的王諶身子顫抖,許久才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似乎在笑。
他將手放在王位上,輕輕地撫著。
「王蕘答應了?我們可以準備繼位了……」
王諶的意思是,他要先成為高麗國王。
如此一來,他可以號令高麗臣民支持唐軍討伐林衍了,料想王蕘不會拒絕。
然而,鄭仁卿卻是搖了搖頭,行禮稟道:「殿下,王相公他……拒絕了。」
「什麼?!」王諶訝然,道:「他怎麼說的?」
「他說……時機未到。」
鄭仁卿低下了頭。
其實,王蕘說的是「同樣姓王,他怎麼能這麼沉不住氣?」
這種話,鄭仁卿自是不好與王諶轉述的。
「那是要等到什麼時候?」王諶問道:「等先平定了林衍?林衍已經逃到江華島了,唐軍一年半載如何攻得下來?」
「唐軍沒有馬上去往江華島,而是準備往忠州去圍剿哈丹……」
「什麼?」王諶再次訝然,反問道:「瘋了嗎?蒙寇只是來劫掠一番就走,等搶完了忠州,他們自然會繞道北上,離開高麗。林衍才是大敵!」
鄭仁卿低頭不語。
「我一看王蕘便知,此人只會空談,任鴻臚寺多年毫無建樹!若非我以重禮使史槓上書,高麗局勢都不知要被誤到什麼時候,真是毫無眼略!」
王諶顯然是氣極了,負手踱了幾步,又道:「備禮!我要去見王蕘。」
「殿下,他特意交代,讓殿下哪兒都不要去……」
「我要告訴他,只有儘快讓我成為國王,下詔令江華島上的臣子們平叛。否則江華島會越來越難攻克。」
王諶說著便要往外走,卻見幾個唐軍士卒已按著刀守在門口。
當那幾道冰冷的目光掃過來,王諶不由又退了幾步……
……
江華島。
只看江華島,便能知高麗君臣遠比宋廷君臣還要懦弱。
在蒙古最鼎盛的四十年間,這裡都是高麗的都城,高麗兩代國王在此營建了江都宮城。
甚至在摩利山的最高處還有一座宮城。
因忽必烈曾命令王禃入朝,王禃嚇得六神無主,聽信了一個術士所言,若在摩利山築城親醮、在神尼洞建道場,就能擺脫元朝,甚至能讓蒙古反過來朝貢高麗。王禃信以為真,於是大興土木。
這學的是宋欽宗在金軍南下之時借「神兵」破敵的辦法。
如今王禃已死,摩利山上的宮城卻還在。
七月二十日,林衍登上摩利山,眺目遠望,憂心忡忡。
「唐軍就要來了,如何是好啊?」
「父親放心。」林惟茂道:「唐軍已經南下忠州了,至少幾個月內不會抵達江華島。等唐軍再回過頭來,就是冬天了,他們的軍糧耗盡,軍衣不足。在高麗又找不到補給,只能退兵。」
「希望如此吧。」
林惟茂道:「遼軍攻不破江華島,蒙軍亦攻不破。如今換成唐軍,也是一樣的……」
「令公!不好了。」
說話間,李應烈匆匆趕來,道:「唐軍……唐軍來了,來了!」
「怎麼會?他們沒去忠州嗎?!」
「有百姓說,唐軍有神兵相助,五日就擊敗了哈丹的兵馬。現在高麗的百姓都紛紛迎接唐軍,已經向江華島殺過來了。」
林惟茂愣在那裡。
他知道哈丹的兵馬是有多強大,難以置信唐軍這麼快就能擊敗他們。
林衍則已大怒,喝問道:「什麼叫如有神助?」
「雷公……雷公助陣唐軍,打仗時驚雷陣陣,仙霧飄飄。」
林衍一聽,跌了幾步,驚懼不已。
他揮動著手,喝道:「快,再派使者去見唐軍主帥。我沒有叛逆,我沒有稱王,我是扶王淐的兒子為高麗國王。那些罪名都是王諶陷害我的……還有朝貢,我一直都盡心朝貢大唐!快去!」
「父親。」林惟茂連忙扶住了林衍,寬慰道:「父親不必害怕,唐軍沒有水師,攻不了江華島的……」
僅僅在半個月之後,有揚著唐旗的船隻緩緩向江華島駛來。
「那是什麼?」
「船?唐軍的船?」
林衍已看呆了。
他是從高麗國數十年的風風雨雨中走過來的權臣,見過蒙軍將高麗犁了一遍又一遍。就是因為蒙軍沒有水師,而高麗社稷名義上還沒有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