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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是在一個壺裡撒尿的人,是得提防著他。」
「但我們都是粗人,就他是個有主意的,眼下這關頭,還是得問他的主意。」
「怕甚?明日縣尉就回了。」
伍昂又轉身望向關城外的還在不停增加的大理兵。暗想有這麼多敵兵圍城,縣尉哪能突圍進來?
……
五月二十四日,蒙軍開始驅使大理軍強攻龍尾關。
這日只是試探性的攻事,為了摸清宋軍的兵力,只草草打了兩個多時辰。
鮑三聽楊奔的建議,只用了兩百人驅趕了一些俘虜上城頭。
百餘大理兵喪命在木石金汁之下,但慶符軍也在箭雨下又傷亡了二十餘人。
鮑三心疼不已,暗悔不該聽楊奔的建議。
「哥哥不必如此,他說的確實有道理。」伍昂道:「蒙軍頭次攻城為的就是試探,我們確實不能把兵力都亮明白。」
「殺才。」鮑三也不知在罵誰,「又死了這麼多弟兄,苦死老子了。」
「哥哥別急,也別太罵楊奔,今日也多虧他安排,城防怎麼布置我們哪懂啊。」
鮑三不應。
伍昂給他處理著傷口,也不知如何說。
鮑三雖不喜歡楊奔,今日守城卻還是拼著受傷救了楊奔一命。
當然,都是直爽漢子,這點小事戰場上常有,沒啥好說的。
鮑三被伍昂拿燒紅的血燙了傷口,悶哼不已,硬抗著沒慘叫出來。最後也只是大汗淋漓地道:「真不知怎麼辦才好了,你說縣尉怎還不回來?」
「縣尉也許已回來了,也許正在想辦法突圍入城。哥哥該給弟兄們說說,提提士氣。」
「曉得。」
那邊熊山領著幾個過來,道:「帶了個老大夫過來,想給哥哥處理傷口,怎就又烙了。」
「費甚大夫,帶去給傷重的弟兄們先治吧。」鮑三哼了一聲,抬頭一看,問道:「這老頭,先前怎沒見過?」
熊山揮退周圍的兵士,道:「哥哥,我有話和你說。」
「有屁就放,忙著呢。」
熊山見這段城頭只有鮑三、伍昂,以及那老大夫了,這才開口道:「這是個大理人,之前在龍尾關管藥材的,懂縣尉中的是啥毒。」
鮑三驚道:「那怎不早點給縣尉治呢?!」
「唉,我說不清楚。」熊山踹了那老大夫一腳,道:「你說,把剛才對老子說的話對我哥哥說一遍。」
「是,是……小老兒『翟承宣』,原是這鄭將軍的大夫,這幾日也為諸位義士救了不少人。今日直言不諱,還請諸位勿殺小老兒。」
「少他娘說廢話。老子問你,箭毒木的毒你能解嗎?」
「這箭毒木的毒,幾乎無解。」
鮑三大怒,罵道:「直娘賊,原是個狗庸醫跑來對老子放臭屁,滾開。」
熊山道:「哥哥,你聽他說完。」
「壯士息怒,小老兒旁的不說,醫術卻不錯。」翟承宣道:「但這箭毒木乃劇毒,中者立死,故有『七上八下九倒地』之說。」
「放屁,縣尉就沒死。」
翟承宣面露為難,喃喃道:「當時沒死,但只怕……只怕……」
伍昂皺了皺眉,他知道,縣尉本該今日回來,時日一過,不免有人又去探問他的傷勢,找大夫們問箭毒木到底能不能解。
熊山帶來的這老大夫若不是說好消息,那就是說壞消息了。
果然,只聽翟承宣道:「只怕現在也已死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破城
「中箭毒木者,當即血液凝結、心室停滯。貴縣尉卻還能撐兩日,必是因那位苗巫。」
翟承宣心中害怕,但要維護他醫者的尊嚴,最後還是頂著鮑三那能殺人的目光繼續說起來。
「她從小老兒處拿了當歸、川芎、桔梗、赤芍、枳殼、甘草、柴胡等藥,或還有小老兒不知名之草藥,這些草藥有活血驅瘀之用,只可暫緩心血凝結,卻必然解不了毒。」
鮑三不屑道:「她醫術比你高多了,狗庸醫解不了,她能解,是帶縣尉去尋解藥去了。論不到你個老狗聒噪。」
翟承宣道:「擅用草藥者皆懂一個道理,所謂『世間百毒五步之內必有解藥』,但唯有箭毒木之解藥,極稀少且極難辯認,故而小老兒說『幾乎無解』。」
伍昂眼睛一亮,問道:「那便是說,有解藥?」
「有無解藥,小老兒不敢把話說死……這般說吧,箭毒木長於瀾滄江下游,距此地八百里,且數量稀少。而解藥更是只在老彝民之傳聞中。」
伍昂眼神又黯淡下去。
翟承宣又道:「那位苗巫的血府逐瘀湯最多讓人多活三四日,他們從龍尾關離開時已過了兩日。兩日之間,奔走八百里、找到傳聞中才有的解藥。壯士認為可能嗎?」
鮑三道:「你說,有沒有可能?」
「小老兒認為,絕無可能。」翟承宣很是篤定,言之鑿鑿,又道:「這話壯士們不愛聽,但事實如此,小老兒不能胡說……」
伍昂忽然一刀捅下,將翟承宣捅倒在地。
「伍昂,你做什麼?!」
「不能讓他再胡說八道。」伍昂道,「亂了軍心士氣,形勢就更壞了。」
「啊?這……」
熊山搓了搓手,道:「我也明白,但覺得鮑哥哥該知道這事,這才帶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