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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道清聽政以來,還真是少有見到如此忠直之臣,不由驚異。
「對,快宣詔,給張卿任官。」
張世傑目光瞥去,不見殿上擺有地圖,只看到幾個宦官匆匆忙忙,有人捧著詔書,有人捧著官服。
他進殿時還是一介從五品的防禦使,出了殿已是正四品的保康軍承宣使,兼總都督天下府兵。
謝道清的意思是,今日暫且先給他官升三轉,等過幾日再給他升官。
很有種病急亂投醫的架勢。
出了宮城,張世傑長嘆了一聲。
他抬頭看著青天,喃喃道:「皇恩浩蕩,只能讓臣下以死相報了啊。」
王爚對他寄望極高,拍著他的背,道:「忠臣、能臣得以任廟堂高位,社稷必將振奮啊……」
……
數日後,張世傑率水師沿運河而上。
運河上游,自鎮江府洪起畏叛國投降之後,沿途州縣皆有降者。
而各地官員望風而降的速度太快,甚至沒等到高長壽的主力過建康府。
張世傑主動出擊,接連收復平江、安吉、廣德、溧陽諸城,一時間宋軍士氣大振。
水師繼續北上,逼近了鎮江府。
軍中當即響起了號角聲,帥旗直指焦山。
焦山地處長江與運河口交匯處,乃是個四面環水的島嶼。
宋軍若能占據焦山,既可扼住運河,還能占據了高點,在此築壘而守,不讓唐軍的水師南下。
故而說,此地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派人打探,只見鎮江城上插著唐軍旗幟,江面上的唐軍戰船卻並不多。
張世傑下令進攻,本以為會是一場苦戰,沒想到戰不多時,唐軍竟是撤逃了。
「萬勝!」
「大宋萬勝……」
歡呼聲中,張世傑登上了焦山高處。
放眼看去,只見江面上十數艘船隻正在艱難地駛向北岸。
他麾下裨將石國英見了,哈哈大笑。
「我以為李瑕乃當世梟雄、麾下俱虎狼之師,原來不過如此。」
「那不是李瑕的兵馬,那是叛臣洪起畏。」
張世傑卻沒有喜色,眼神十分凝重。
「我們還沒有遇到真正的強敵,切不可掉以輕心……」
……
揚州。
李庭芝得到消息,匆匆趕到渡口,竟真見到了洪起畏的戰船敗退回來。
他不由臉色一沉,皺起了眉頭。
雖還未細問,他大概已能猜到鎮江府怕是被宋軍奪回了。
「李庭芝!」
洪起畏倉皇跳到岸上,第一時間卻是抬手指向李庭芝,喝道:「宋軍大股水師強攻鎮江,我屢次向你求援,你為何不派兵來?!」
李庭芝還待開口相問,沒想到先被指責了一通,不由愕然。
「你何時派兵求援?」
「好你個李庭芝!為推託罪責,假作不知是吧?」
李庭芝不由大怒,幾乎便要喝令隨從將洪起畏拿下。
然而話到嘴邊,卻被他收了回去。
兩人官位相當,論資歷洪起畏卻還要高些,之前在宋國他就很受洪起畏掣肘。
如今兩人都降了新唐,差距便拉開了。
他是戰敗而降,而洪起畏卻是主動攜城投降。若論功行賞,洪起畏官職就該更高,豈能受他處置。
另外,李庭芝歸順李瑕之時,曾請求過不參與滅宋之戰,以全君臣恩義。
他雖然重歸揚州任職,實則早已交出兵權。而且揚州處於長江以北,考慮到宋軍不太可能反攻江北,駐兵並不多。
換言之,李庭芝如今擔任的是文官職責,本就不宜過問戰事。
洪起畏見他啞火,撫著長須重重哼了一聲,官氣十足,自領著從鎮江帶來的敗兵往城中而去。
……
建康府。
小船在桃葉渡靠了岸,信使趕向唐軍大營,將一封信遞進了高長壽的中軍大帳。
帳中正一片繁忙,二十四個參議官員正在處理著諸多事務,並輪流將整理的文書交由高長壽過目、蓋印。
有一名參議官看過了剛送來的信,走到高長壽身邊,低聲匯報。
「大帥,洪起畏來信了。」
高長壽已經收到了鎮江失守的消息,聞言便重視起來。
「他說什麼?」
信很長,但參議官已把內容歸整好了,把信放在高長壽,道:「他說張世傑水師一到,他便意識到鎮江兵力不足,難以守住。怕逆流而上求援來不及,便請揚州李庭芝支援。」
「揚州沒有兵力。」高長壽道:「若還需要我們在揚州布兵,那洪起畏攜鎮江投順的意義何在?」
「但洪起畏還說……李庭芝與張世傑暗中有所聯絡,出賣了鎮江的防禦布置給張世傑。故而才有此敗。」
高長壽不由皺眉,輕聲喃喃道:「李庭芝?陛下親自招降的人……」
「大帥?」
「讓張順來見我。」
「是。」
不一會兒,張順趕到大營。抱著頭盔,雄赳赳氣昂昂的樣子。
高長壽一見他便定了心,找了個酒囊拋過去。
「你部還有幾日能整備好?」
「謝大帥。」張順也不客氣,把酒囊塞進了衣甲里,道:「整備得差不多了,隨時能戰。」
換作是別人說這種大話,高長壽定是有疑慮的,但論打水仗,張順能當他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