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繞過釣魚城?讓「大汗敗了」的傳聞在草原上流傳?
絕不可能!
……
汪忠臣偷偷抬眼一看,連忙大喊道:「請術速忽里將軍閉嘴!你這言論就像是爛在額爾渾河邊的腐肉,臭氣熏天!難道你以為大汗攻不下這小小山城嗎?!」
大帳中還有許多蒙語並不熟練的降將,低聲向通譯問了,也紛紛大喊起來。
「不錯!破城已功在頃刻之間,術速忽里迂腐之言,大汗萬不可信!」
「……」
論打仗,他們或許不如術速忽里。但揣測上意,術速忽里遠不如這些人。
同時還有許多真心認為釣魚城馬上就要被攻破的蒙古將領也紛紛叫囂起來。
「術速忽里,你老了嗎?像是鈍了的彎刀,連羊羔都砍不動了!好好看著,我們馬上要殺進釣魚城!」
終於是稍稍挽回了蒙哥的威嚴……
……
數日之後,史天澤率軍回駐釣魚城下。
他已經看出來了,呂文德的援兵未到重慶,縉雲山上只有不到萬人的兵力。
這支宋軍沒打出真正的旗號,暫時分不清是何處兵馬。
史天澤猜測,或來自上游的敘州、瀘州;或來自下游的萬州、夔州。
若是前者,劉黑馬就太無用了;若是後者,那便是大軍東向的好機會……當然,蒙哥不可能同意。
因此,史天澤暫時不打算稟報這個猜測。
若猜測是真的,要麼得罪劉黑馬、要麼觸怒一心攻打釣魚城的蒙哥。
若再給史天澤半個月,他完全有把握擊敗縉雲山上的宋軍,繼續兵向重慶。
可惜的是,汪德臣一死,史天澤只能回師。
南面臨近嘉陵江,兵力不好展開,因此,史天澤先是把營地移到釣魚城西北方向,作為主攻方向。
在展開攻勢之前,他還了解了汪德臣之死的前因後果。
……
「史帥,並非是我推諉。事實便是,那支宋軍,確是以史楫之名進入大營。」
汪忠臣坐在史天澤對面,臉色有些憔悴,又道:「李庭玉雖死,但其軍中不少人都是這般說。」
「我明白。」史天澤道。
史樞已戰死,這事無論如何都怪不到史家頭上。
史家只是被冒名的受害者,真正犯了過錯的人是李庭玉……也死了。
汪家、史家都有大損失,卻都沒有互相怪罪。
他們能在大蒙古國立足,最明白眼下該同心協力。
「這個宋將,便是在縉雲峽谷害死子明之人。」
提到史樞之死,史天澤不由神色黯然。
他頓了頓,才緩緩道:「他拿了子明的金虎符,北上渠州,混入大營,偷襲汪總帥。此人對史家、對蒙古很熟悉,能治兵、能打仗、能說蒙語,還膽大包天……」
汪忠臣問道:「史帥知道是何人所為?」
史天澤默然片刻,搖了搖頭,道:「不知。」
「是呂文德麾下?范文虎?」
「也許吧。」史天澤淡淡應道,「不論這宋將是誰,待攻下釣魚城便知曉了。」
話雖如此,待他回到帳中,獨自一人時,終是忍不住恨恨罵了一聲。
「狗崽子!只恨去歲沒宰了你……」
……
釣魚城中,李瑕與張珏正站在城頭上談論軍情。
如今已是十月,前些天的大雨之後,天氣已開始轉涼。
「過幾日便是立冬,這對我們而言不是好事。」張珏嘆道,「想必在酷暑到來之前,蒙軍的攻勢都不會停止。」
「汪德臣一死,蒙軍已休整幾日。」李瑕指了指山下新增的營地,道:「看來,很快就要重新展開攻勢了?」
「讓他來。」張珏冷笑。
他又問道:「非瑜了解蒙古情報,認為會是何人主攻?」
李瑕想都沒想,道:「史天澤。」
張珏點點頭,道:「我與史天澤交鋒過一次,敗了。當時蒙軍才兵臨釣魚城下,史天澤與汪德臣分攻南北一字城牆,攻下了水軍碼頭。他確實很會打仗,比汪德臣更穩重。」
李瑕忽指了指前方,道:「他來了。」
張珏目光看去,只見一小隊蒙軍正沿著崎嶇的山道緩緩而上。
「不像是開始攻城了。」
「剛領了軍令,總要先來叫陣。」
只見那一小隊蒙軍已在山腰上停住,其中一個蒙卒開始攀上險道,對著城頭大喊。
「冒充都總管來偷襲的無膽鼠輩!敢出城與我家大帥一晤否?!」
喊聲在山間迴蕩開來。
「無膽鼠輩……敢一晤否……」
李瑕大喊道:「史天澤,敢與我單挑否?!」
那蒙卒愣了愣,還撓了撓頭,轉頭又向後面的隊伍中看去。
張珏拿出弓來,準備一箭射死這蒙卒。
但下一刻,那蒙卒已回過頭來,喊道:「聽著,我家大帥已知你是何人!」
張珏不由止住了動作,眉頭一皺。
「史天澤知是非瑜來了,那敘瀘兵力空虛之事……」
站在李瑕身後的聶仲由聽了,也不由擔憂起來。
他聽著李瑕與張珏分析戰局,明白若讓蒙哥知道是敘瀘兵在支援重慶,便要懷疑劉黑馬已敗,必再派兵去攻敘、瀘空虛之地。
「這就很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