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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帳外響起了通傳之聲。
「將軍。」
「進。」
不等士卒的話說完,李庭芝已應了一聲,讓人進來。
他本以為是他在等的消息回來了,然而進來的卻是趙淮。
「元輔兄?」李庭芝抬起頭來,有些訝異,道:「深夜過來,莫不是想告訴我你要退兵了?」
趙淮擺手,道:「放心,我絕無此意。」
兩人之所以這麼說,因為朝廷已經遞了金牌,火速召他們回師。
包括在建康府的趙溍,也在無奈之下斷了給他們的糧草。
他們也不敢抗命,已承諾會儘快回師,實際上則是為了拖延些時日。
此時趙淮在帳中緩緩坐下,道:「我來,是發現大帥是在準備攻城吧?」
李庭芝撫著長須,道:「瞞不過元輔兄,廬州新叛不久,城中還有不少人忠於大宋,我已在聯絡他們。」
「可是看這變數還沒來而糧草已盡,大帥決意違抗朝廷的命令了?」
李庭芝沒有馬上回答,起身掀開帳簾,往遠處望了一會,反問道:「岳飛當年收到金牌,若不肯班師,能收復中原嗎?」
「糧草一斷,豈有打勝仗的可能?」
「那若是高宗知道金人根本無意議和,必滅大宋,還會召回岳飛嗎?」
「金人治理中原尚無信心,自是想議和的。」
「李瑕不想。」李庭芝道:「我敢以性命擔保,李瑕絕無議和之意。」
趙淮嘆息,道:「便是再加上我這一條命,朝廷亦不信,奈何?」
「若是唐軍已準備渡過淮河,令兄可敢支援我們?」
「真的?」
「我為淮東制置使,令兄為沿江制置使,皆有禦敵之責,倘若叛軍主力來犯,出兵理所應當。」
趙淮又問道:「消息確切?」
李庭芝走到地圖邊,指點了兩下。
「元輔兄請看,一旦我們得到叛軍主力渡河的消息,立即北上攻下廬州,再火速北上,恰可對叛軍半渡而擊……」
「叛軍真南下了?但王蕘昨日還與朝廷和議。」
「王蕘小人,絕不可信。」李庭芝道:「至於叛軍的消息,我還在等,但我相信我的判斷。」
趙淮看了一會兒,不由感慨了一句。
「只怕官家對這江山社稷都沒有大帥這般盡力啊。」
他當然能看得出李庭芝的盡心,否則大可以收兵回去享清福,何必在此苦心孤詣?
兩人又談了一會兒,認為今夜應該不會有消息來了。
正在此時,卻有士卒匆匆趕過來。
「大帥,有消息到了。」
「快……」
李庭芝最近睡得很少,此時立刻精神起來。
不一會兒,有士卒被領進了他的大帳。
「看到唐軍了?」
那士卒才進來,忽然聽到這麼一聲問,連忙回答。
「看到了。」
「有多少人?到哪裡了?」
「不知有多少人,但……看那聲勢,過鄂州了也有可能。」
「鄂……你說哪裡?!」
李庭芝與趙淮俱是吃驚,同時站起身來。
「小人不知!」那士卒嚇壞了,連忙跪倒在地,道:「我們一隊人在江陵就敗了,乘小船順江而下就沒再看到唐軍,到建康府之後被派來報信,不知道唐軍在哪!」
「你言下之意是……江陵敗了?」李庭芝不可置信,道:「二十萬大軍,敗了?」
趙淮道:「你說的是真的?叛軍一邊和議,一邊出兵了?」
「出兵了,應該是大敗了……」
這士卒是在最快逃出戰場的一批中,所知道的實在不多,因此趙溍乾脆讓人將他送過來給李庭芝、趙淮自己判斷。
此事對於李庭芝而言無異於是個晴天霹靂。
他曾與賈似道同在孟珙麾下效力,對賈似道的人品雖然不屑,對其能力還是信任的,從來沒想過上游戰場會出現這樣的大敗。
「……」
「退兵嗎?」趙淮問道:「若京湖已失守,恐怕只能退而守長江了。」
李庭芝思考著。
這一刻,他確實有想過退守。
但最後他卻搖了搖頭。
「不可。」
「為何?」
「呂文煥還在守襄陽。」李庭芝道:「有他在,京湖局勢未必不可挽回,前提是我們得奪回淮西。」
「好。」
趙淮點點頭,竟是立即就答應下來。
擺在眼前的就是這麼個形勢,今日在淮西退了,明日呂文煥必敗,那退過江也守不住大宋社稷。
再難再險,只能迎上去。
「元輔兄,你我且各自派人請令兄支援。」李庭芝道:「叛軍既已出兵攻江陵,可見其根本無意議和,朝廷不該徒報期望了。」
趙淮聞言,好生失望。
他失望的是原本他們可憑雷霆之勢奪回廬州,結果卻因為議和派的軟弱而耽誤了。
好似從頭到尾都被李逆戲耍了一通。
同時他又很清楚,並非李逆能神機妙算擺布他們,而是大宋每次打仗都是一會這樣一會那樣。
……
天亮之前,又有人趕到了李庭芝的大帳中。
「大帥,找到了!」
一封小信被遞到李庭芝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