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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只是小股唐軍帶著的輜重隊,這般交代了麾下的千戶也就是了。
大軍則不理會這些小事,繼續安營紮寨。
直到天黑時,千戶拜真回來,卻是有些害怕地向阿里海牙稟報了一句。
「什麼?」阿里海牙大為驚訝,「敵人只是一群雜兵,你還是敗了?」
「不是敗了,是他們沿著河邊的沼澤走,我們的馬匹很難過去,我已經派騎兵到前面去堵住他們了。」
阿里海牙大為不悅,但這時天已經黑了,他遂道:「明天中午之前,丞相要看到很多的腦袋。」
「總管放心,到時我一定殺光他們。」
……
天光初亮,伯顏在大帳中見了一個漢人。
對方四十餘歲的模樣,風度翩翩、舉止文雅,乃是賈似道派來的心腹,名為黃公紹。
伯顏此時同樣顯得文雅,先是與黃公紹一起品了早茶,又談論了一會詩詞歌賦。
換作是李瑕,則一定不會如此禮數周全地見宋使。因此也可以說,伯顏比李瑕還要文雅、更像漢人。
「今日一見,方知丞相雅量高致、格高意遠,真英雄人物也。」
「黃先生過譽了,今元、宋兩國同氣連枝,本應共伐無道之人,卻常有人指我等為胡虜,誠為荒謬。我大元皇帝陛下獲贊舊服、載擴丕圖,繼中原正統,是貴國皇帝承認過的,不是嗎?」
黃公紹聽著伯顏這一番話,不由訝於對方的漢學水平,其後才反應過來,笑道:「丞相所言甚是。李瑕本為宋臣,深受皇恩而叛逆,是為亂臣賊子。大元則繼遼、金之正統。故而說,所謂賊寇或胡虜,看的是法統,而非出身何族。」
「說得好!」伯顏撫掌,盛讚道:「黃先生好氣度、好格局!」
黃公紹連忙拱手。
蒙元的丞相越文雅,大宋與其結盟之舉就越不容易顯得難堪。
因此哪怕費些時間,雙方都耐心地把這個基調先定下了。
之後便說起正事。
沒多久,帳中便響起了伯顏的朗笑聲。
「哈哈哈,賈平章公與我想到一塊了。」
「正是英雄所見略同。」黃公紹道:「我一路趕來,見丞相的大軍已經快反攻到鄭州城下,真是又驚喜又佩服。」
「不過。」伯顏忽然話鋒一轉,撫須道:「宋國與大元約定會從襄陽出兵攻李瑕,但到了現在卻都還沒動靜啊。」
「不是沒動靜。」黃公紹連忙擺手,道:「朝廷早已下詔給呂文煥,命他從襄陽出兵孟津渡,斷李瑕的後路。」
伯顏笑著搖頭,道:「黃先生別是在騙我吧?呂文煥哪裡是真打算交戰的樣子?」
「丞相請聽我解釋……」
「不聽了。」
談到這種關鍵處,伯顏終於沉下了臉,不再與黃公紹東拉西扯地聊,而是直截了當地道:「事實就是呂文煥有私心,畏縮不前。」
「或許是路上耽誤了,打仗畢竟不是小事。」黃公紹道。
伯顏根本不聽,道:「之前我顧著大元與宋國的盟約,路困糧絕時都不曾南下取償於宋。現在我大軍都已經逼近鄭州,而你們如果還不願依盟約行事,那你們不義在前,就休怪我不仁在後了!」
黃公紹大驚,連忙道:「丞相放心,我這便去呂文煥軍中,督促他儘快開戰……」
……
黃公紹離開大帳之後,伯顏見阿里海牙還沒過來,遂派人去喚。
待阿里海牙趕進帳中,伯顏看了他一眼,道:「這就披好甲了?準備起營吧。」
「是。」
「昨夜殺了多少?包括民夫在內有三千吧?一會黃公紹離開前,你帶他過去看一眼,算是對呂文煥的警告。」
阿里海牙臉色為難起來,道:「丞相,那隊人……突圍逃走了。」
伯顏正在收拾地圖的動作停滯了一下,轉頭問道:「是唐軍的精銳騎兵偽裝成輜重隊,吸引我們的騎兵攻打?」
阿里海牙更為難,道:「不……不是,就是小批人馬領著些運物資的民夫,從蔡河邊突圍了。」
伯顏掀開帳簾,招過一個親兵,吩咐道:「讓黃公紹出發吧。」
「是,帶他從西面走嗎?」
「南面。」
安排完這件事,伯顏甩下帳簾,轉頭向阿里海牙喝問道:「過去說唐軍全是精兵便罷了,如今連民夫都不能戰勝了嗎?!」
「不是不能戰勝,是他們逃得太快……丞相放心,傍晚前一定殺光他們!」
因這件事,伯顏眼中難免又浮起些憂慮之色。
還未到鄭州,他已經感受到了唐軍的頑強。
可如果連他都再次敗了,大元就連最後的反擊機會都沒有了。
第一千二百五十四章 見相
蔡水河畔。
郝狗兒邁開腿,整個小腿都陷在了淤泥里。
他不習慣身上披著甲,覺得這樣真是太難走了。
忽有人向他伸出了手,他抬頭一看,見是范學義。
北伐以來郝狗兒都是跟著范學義,只覺對方什麼都會,籌算錢糧、安排路線、修繕城牆、守城打仗,關鍵是范學義分明還只是一個很年輕的讀書人。
借著這個機會,他不由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范將軍,為什麼你什麼都知道?將軍也很多事都問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