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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嘗讀西域傳,漢家得輪台。」
在肅州呆久了,將士們甚至因為沒有戰事而感到戍邊的孤寂了。
而李瑕出關之後,第一次調走了陸小酉的兩千人,第二次則傳令回來,命宋禾率軍到風蝕谷準備夾攻合丹。
壓抑已久的戰意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漢唐之後,時隔了太久太久,再一次進兵西域,他們每個人都以此為榮。
……
「殺啊!」
時機剛剛好。
當蒙古騎兵們以為敵方已沒有更多兵力,這樣一支援兵突然殺至,對心態幾乎是致命一擊。
五千河西軍只一輪衝鋒,妄圖只用弓箭就阻擋住他們的蒙古騎兵便哄然而散。
其實,宋軍步卒也能這樣逼退蒙古騎兵。只是步卒逼退騎兵之後,下一次還會遇到襲擾。
但河西軍不會。
隨著宋禾將旗一指,他們已猛地沖向合丹的大營。
敗逃的蒙古騎兵們叫嚷著,與西面的鬼哭狼嚎匯在一起,再加上河西軍騎兵的馬蹄重重踏在地上帶來的震動……如此種種,都在包圍著合丹麾下的士卒。
「轟!」
一頂帳篷被炸飛,燃起熊熊大火。
河西軍已殺至合丹主力的東面,馬槊齊捅。
「咴咴咴咴……」
失去了主人的蒙古馬驚慌地逃開。
這一切發生之際,鳴金聲突兀地響起……
「別讓合丹跑了!追上去!」
第九百三十三章 追亡逐北
羅布泊這一戰,看似只是李瑕與忽必烈雙方勢力又戰了一場。
可實際上它影響到的是西域各方勢力。
就像是牛群,牛都看著李瑕這頭野牛與忽必烈這頭公牛斗角。
野牛如果贏了,牛群未必會馬上承認它是頭領。但失敗了那頭公牛肯定也休想再當頭領。
合丹當然明白這一戰重要,他的大汗都發出國書詔所有屬國派使者前往開平朝拜了,他怎麼能輸?
但兵敗如山倒,由不得人。
西面,李瑕驅趕著潰兵過來,這些潰兵都已經被嚇得失去了理智,瘋狂地撞擊、推搡,甚至劈砍他的主力士卒。
東面,宋禾率軍衝到他的營地里……讓合丹不敢相信的是,漢人騎兵一輪衝鋒就衝散了他的蒙古騎兵。這戰力竟是比兀魯忽乃的兵馬戰力還高。
只能退了,保存主力才有可能控制住諸王的大軍,才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合丹無奈之下,只能甩下所有的牛羊、奧魯、物資,甚至一部分馬匹。
「撤!」
「撤……」
整個羅布泊烏泱泱的,數萬人擠在一起廝殺,捲起的沙塵像是要形成一場風暴。
終於,有人從風暴中迅速逃竄而出,倉惶、狼狽,又帶著死裡逃生的慶幸之感。
……
「殺虜啊!」
「追上去……」
合丹一撤,李瑕與兀魯忽乃這個同盟士卒的差距便顯現出來了。
兀魯忽乃麾下的騎兵繼續屠戮著潰兵,以此為樂,並以此消解這一仗帶給他們的各種情緒。
甚至有不少人沒得到吩咐,便殺向合丹的魯奧,繳獲戰利品。
這是傳統,李瑕指揮他們還不到一個月,也改變不了這種傳統。
與西面這些察合台汗國的騎兵相反,東面的宋禾第一時間做的就是下令追擊合丹。
宋禾是川蜀人,出生在嘉定府,蒙軍屠蜀時逃難到了蜀南。因此,他之前的理想就是驅退蒙軍,一開始想的是驅退到劍門關以北。
從慶符縣走到劍門關,走過漢中、隴西、河西走廊……他甚至親手殺了屠蜀的闊端的兒子滅里吉歹。
腳踩著滅里吉歹的人頭,將其踩得面目全非。
自那一刻起,宋禾的理想有了些變化,駐守在河西,他的思想漸漸從「宋人」變成了「漢人」「唐人」。
他想的事從「驅退」變成了「恢復」甚至到「開擴」。
用李曾伯的話來說,這是「鐵馬秋風大散關」到「孤城遙望玉門關」的區別。
用楊奔的話來說,不想當余玠了,要當就當霍去病。
霍去病,霍去病……這已成了河西許多將領的執念。
如今還遠遠比不上。
八百騎深入大漠,斬首俘虜二千二十八級;一萬人輾轉殲滅匈奴近十萬人……就連秦王都還比不了霍去病。
秦王用兵太穩了,不敢輕易打那麼險的仗。像今日,終究還是調了將近三萬人才擊敗敵方魚龍混雜的近七萬人。
如果還讓合丹逃了,那就差得更多了。
帶著這些想法,河西軍不斷催促馬匹,狂追不止。
然而,同時也有一支兵馬斜斜殺過來,試圖為合丹斷後……
……
察察兒原本領著一萬騎兵想要攻打李瑕的左翼。
李瑕是由西至東攻打合丹,其左翼也就是北面。
而南面便是孔雀河,李瑕本就是沿著孔雀河殺下來的,雖然合丹還派了一萬人攻李瑕右翼,這一萬人卻還要涉水過河。
察察兒則是被陸小酉的兩千兵馬攔住了。
當時他打算把兵馬散開,不理會這小小的兩千人,直接沖李瑕的後方。
但陸小酉看出了他兵力布署上的缺陷,揮師直取察察兒本人。
察察兒的一萬騎繞道馳騁而來,體力並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