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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有傲氣。不打掉他這傲氣,確實不好說服。」
「你很有把握?」
「嗯,其實這場忽里勒台大會裡最重要的人不是海都,而是你。至於我和海都,一樣是想合作、又想占據主動權。那麼,你支持誰,誰就贏。」
「是嗎?」兀魯忽乃眼中流露出深遂的笑意,「因為我是一個帶著死去的丈夫留下的龐大遺產的寡婦?」
「你若非要這麼說。差不多也是這樣。」
「你也看上這些遺產了?」
「當然,誰都想吞併它。我也不例外。」李瑕道:「我與海都的區別是,我不急,我的根基在漢地,必然要先對付忽必烈。也許是幾年,也許十年二十年幾十年才能再西望;而海都不同,他要現在就吞併,讓察合台汗國成為根基。」
「那我讓他吞了也沒什麼不好。」
「是嗎?」
「我也該找個男人了,不是嗎?」
「這是你的性格嗎?」
「你以為我是什麼性格?不依靠男人嗎?」兀魯忽乃道,「那你錯了。一直以來,我都在找最強大的男人做為依靠。」
李瑕搖了搖頭。
他端起案上的酒杯喝著,沉吟道:「其實察合台汗國已經很強大了……」
兀魯忽乃起身,在他說到一半時,忽然拿匕首抵在他的背上。
「嗯?」
「我可以殺了你。」
李瑕沒有搭理她,繼續道:「再加上與我互通有無,互相支援,海都短期內想吞併察合台汗國都不太可能,他只能按我說的,向北面擴張……」
「你無非是想讓我成為你在西域的防線,用我牽制海都,也用海都牽制我。」兀魯忽乃道:「與其這樣被你消耗,我不如和海都聯手,壯大實力。」
「也可以。但你們一旦聯手,必然要擴張,那必然觸犯我的河西走廊。到時是壯大實力還是自取滅亡,你想清楚。」
李瑕說著,從袖子裡拿出地圖,在某處敲了敲,也不知是在思考什麼,還是提醒兀魯忽乃。
「自取滅亡?年輕人太自信了,我現在就能捅死你。」
兀魯忽乃把匕首往前一送。
匕鞘在衣服上頂了頂,沒能扎進去……
……
夜深。
俞德宸聽得營地里傳來的動靜,翻身而起,披衣出了帳篷。
不一會兒,只見有幾騎策馬奔來,在星光與天池的粼粼波光照耀下,顯得格外的矯健。
待這幾名騎兵進了營地,翻身下馬,為首一人卻是林子。
「司使回來了?」
「王上在哪?」
「就在大帳里。」俞德宸道:「王上夜裡沒出去過。」
「知道了。你回去……回去忙你的事吧。」
待俞德宸走開,林子身後便有探子輕笑了一聲。
「笑什麼?」
「怕俞木頭忙不過來。」
「嚴肅點!」林子叱了一聲,喃喃罵道:「那值得大驚小怪嗎?沒見過世面。」
他自又趕去見李瑕,在帳外等著通傳,等了一會,卻見李瑕與朵思蠻牽著手從天池那邊過來。
「王上原來在外面?」
「嗯,消息到了?」
「還沒有,但想必快了。」
「知道了,穩住了察合台汗國,要摧毀海都的傲氣,就只等這一個消息了……」
第九百五十四章 以勢服人
轉眼到了八月初二,天池附近已然很冷了。
哈答駙馬一大早便被他的「護衛」踢醒。
「狗虜,再不起,你就永遠都別起了。」
伴隨著這蒙古語的叱罵,還有拔刀的聲音。
哈答駙馬嚇得連忙翻身,慌慌張張披上貂皮長袍。因多年未曾親自動手穿衣服,胡亂系了腰帶,邋裡邋遢地就出了帳篷。
「起了,這不就起了……」
今日他需要再去見海都,傳達李瑕的回信。
三餘里的路途很快就到,進了海都的大營,李瑕派來的幾個護衛被攔在帳外,哈答駙馬獨自進去,只覺整個人都鬆快起來。
「終於甩開這些狗東西了。」他輕罵了一聲,上前見過海都。
「海都汗,這是李瑕給你的回信。」
哈答駙馬隨手就把那信件遞過去,顯得有些不耐煩。
快點把李瑕吩咐的事辦了,他還要談論更重要的事,為了黃金家族的驕傲、也為了自由和富貴。
反而是海都並不著急,仔仔細細把李瑕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思考著信上那些牽制忽必烈的計劃,又對著地圖推敲了一遍。
手指在那簡陋的地圖上點了幾處,他點了點頭,心裡對李瑕的戰略眼光還是認可的。
但雙方的條件都還沒談妥,現在聊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李瑕這是在向我服軟嗎?」海都喃喃自語,「想用這些來勸我放寬條件?」
聲音太小,哈答駙馬聽不清,抬頭看去,雖然看到海都的地圖比李瑕大帳里掛的那張簡陋得多,但他卻覺得海都的氣勢強太多了。
具體強在哪裡他也說出不來,反正就是這麼覺得。
「李瑕還說了什麼嗎?」
「他說……還是那句話,他的條件不變,就等善於隱忍的海都汗答應。」
海都又問起李瑕這兩天的近況。
哈答駙馬所知有限,都回答了之後道:「海都可汗,我見過兀魯忽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