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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偷偷觀察了一下李瑕的反應,發現他並沒有在意趙衿之事,才放下心來。
……
數日後,隊伍終於行到了孟津渡。
趙衿在那架搭著硬木板的馬車上顛得骨頭都要散架,正揉著腰,忽見有人掀簾進來。
定眼一看,見到李瑕那張俊臉,她莫名有些發呆,好不容易才移開目光,暗道估計是太久沒看到他了,有點容易被驚艷到。
這人雖然乏味,皮囊卻不錯。
「朕的許多文書、地圖都放在這裡,你待在這裡,是要刺探軍情?」
「你不要嚇我,我才不怕你。」趙衿眼一瞪,又道:「而且我根本就沒有看你的東西。」
「不管看不看,這裡都不是你該待的。」
「你來做什麼?」趙衿問道:「來勸我的?」
李瑕抬手一指,指的是她坐著的那個箱子。
「哦。」
趙衿便挪到了另一邊,道:「你拿吧。」
不想,李瑕竟是踩著車轅便登上來,還進了車廂。
這車廂小,他身材高大,把光線都擋住了,落在趙衿眼裡便顯得很有壓迫感。
她正感到害怕,他的腦袋卻不小心撞到了廂頂,聽聲音撞得不輕。
她不由捂嘴笑了一下,不想讓他以為是在幸災樂禍,連忙低下頭。
偷眼瞄去,李瑕已在那口箱子上坐下了,原來不是要拿東西,竟是要坐下與她攀談。
趙衿不由緊張起來。
「我……我可以去勞動,但你若要欺負我,我告訴閻容。」
「怎樣算欺負你?」
「好吧,你沒欺負我。」趙衿道:「是我自己使性子。」
她停了一會,見李瑕不答,繼續道:「你知道的啊,我總不能像她們那樣崇拜你,顯得我……沒有立場。」
「跟誰學的詞。」李瑕輕呵了一聲,道:「說的不是這個,問你,為何鬧這種彆扭。」
「我沒闖禍吧?」
「知道賈似道攻入川蜀了?」
趙衿看向李瑕,呆滯了兩息,傻傻地點了點頭。
「嗯,最近才聽說的。」
李瑕又問道:「覺得慚愧?不敢在前面待著了,跑到這裡來躲著?」
「你……你怎麼知道?」趙衿大訝,「連巧兒都不知道我的心思,你怎麼知道?」
「覺得無所適從?」
「嗯。」
過了一會,趙衿嘟囔道:「你還蠻會用成語的,就是這個感覺,無所適從,不知道自己是誰,該做什麼。我也想去勞動啊,織個布希麼的,但是我……」
她半天不說,李瑕便替她說了,道:「你懶。」
「才不是。」
趙衿瞥了他一眼,道:「舅舅攻進川蜀了,你討厭我嗎?我是說,你會不會降罪於我啊?」
李瑕沒答,只是凝視著趙衿。
面對著這樣的目光,趙衿想避,卻無處可避,只好低下頭。
直到他終於肯開口。
「朕打算納你為妃。」
「什麼?哎喲!」趙衿嚇了一跳,想站起身來,腦袋卻是撞了一下,疼得連忙捂著腦袋坐下,「好痛!」
她就一直揉著腦袋。
話題便擱置下來。
李瑕等了一會,繼續道:「之前未與你說過,朝中一直有從宋廷投降過來的臣子上書請朕納了你,因你的身份對朕一統之業有好處。而自賈似道入蜀以來,此事便愈發有意義……」
「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有誰勸你納了我?」趙衿壯起膽子,抬頭看向了李瑕,又道:「我看你是故意的。」
「朕倒不必找這樣的藉口。」
「好,就為了你的大業是吧,我憑什麼被你納啊?若我不答應呢?」
「趙氏享國三百年,氣數已盡。你既身為趙氏之孫,為加快天下一統的進程出份力,如何?」
「哼。」趙衿偏過頭,道:「說得冠冕堂皇,背地裡全是男盜女娼。」
「你成語用得不好。」
「但你就是無恥。」
「總之你先考慮。」李瑕這般說了一句,起身便下了馬車。
趙衿越想越氣,掀開車簾喊道:「我不答應!我就不答應!有本事你殺了我罷了。」
……
「陛下,洛陽送來的急報,呂文煥出兵嵩州了。宋軍兵馬眾多,而嵩州守軍不足,董文忠便命他們撤出嵩州,上表向陛下請罪。」
「知道了,還有多久能渡過河?」
「陛下,是否暫緩渡河?」
「不要緊。」李瑕道:「朕還不至於被一個呂文煥嚇到。」
於是唐軍便繼續渡河。
黃河滔滔,待船隻到了南岸,卻馬上又有信使趕到。
「陛下,姜司使已經到洛陽了。」
「剛到,此時想必正在進城,這是他給陛下的密奏。」
李瑕大概看了一眼,吩咐道:「備馬,朕先往洛陽。」
很快,一小隊騎兵便準備就緒,李瑕翻身上馬,向洛陽疾馳而去。
一旦脫離了儀架,他的行進速度登時便快了太多,僅用了不到一日便趕到了洛陽城下。
……
洛陽行宮。
姜飯前來覲見之時,身後卻還帶了幾人,正是當時在江陵被俘的王應麟、周密等人。
他們投降李瑕,已被宋廷視為叛逆,這次被押回臨安本已心存了必死之念,根本就沒想過竟還能被救出來,只覺如奇蹟一般,再見到李瑕,個個都是老淚縱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