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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在嘆何事。
「右相,二弟讓我轉告,事成,右相可安排人明日朝會之上除掉丁大全,這些是證據……」
李昭成話到這裡,猶豫了一會,才吐出後面那句讓他極為不自在的話……
「二弟還說,此前,右相出手相護之恩,兩清了。」
吳潛問道:「他為國除奸,只為報恩情耶?」
李昭成低下頭,輕聲道:「右相出手相護,不也是為國保全忠良嗎?」
「是啊。」
「對了,方才我過來時,聽到市井多有……」
吳潛抬了抬手,道:「此番任相,能收拾丁黨,老夫已去一樁大心愿矣。」
「右相……」
吳潛打斷道:「可找到守垣了?」
李昭成搖頭,嘆了一口氣,道:「不知榮王將父親押到了何處。」
吳潛點點頭,道:「守垣在榮王手上,讓人投鼠忌器吶。」
「那,國本之事,不如另尋良法,如何?」
吳潛點點頭,道:「丁黨去勢,還有黨羽要清除,須多安排忠直之士補缺,做完了這些事……再談罷。你放心,老夫會盡力相救守垣。」
「如此,多謝右相。」
「去吧……」
吳潛看著李昭成的身影退了出去,又想到李瑕所言的「兩清」,不由又嘆息一聲。
「好自為之吧……」
……
「丁大全奸回險狡,狠毒貪殘,箝天下之口、籠天下之財……」
「丁大全鬼蜮之資,穿窬之行,引用兇惡,陷害忠良,遏塞言路,濁亂朝綱……」
很快,消息傳出,一個個御史開始奮筆疾書。
他們都明白,失去了聖眷的丁大全,不過是條人人喊打的青皮狗,且已與死狗無異。
……
「泣血兩朝事,披肝一萬言……」
同一個夜裡,因伏闕上書、狀告丁大全而被流放到建昌軍州的陳宜中,正在望著荒涼的遠山低吟。
他想到好友劉芾當時留下的詩,苦笑著,心中對世道多了份不同的體悟。
剛則易折。
陳宜中並不知道,在臨安,他的命運已再次轉折……
第五百六十二章 宗室
夜裡從賈府出來,李瑕回府睡了一覺,在四更天起來,換了一身隆重的朝服,往大內宮城走去。
今日要開大朝會。
天色未亮,灰濛濛一片,御街上已是燈火通明,車水馬龍。
「哇。」劉金鎖不停轉著頭,感慨道:「官真的好多……」
臨安內城,也就是小小一個錢塘縣,官眷便擠了四十餘萬人,當然多。
可以說,只需把在朝官員拉出來組成一支大軍,人數上已可勝過蒙哥的大軍。
擠過御街,李瑕看時間還早,先到漏院裡看了一眼,見人太多,沒他這種武階官員歇腳之處,乾脆又退出來,往麗正門前排隊。
他雖在閉目養神,但挺拔筆直,姿儀出眾,很快引起了旁人注意。
「咦,這般年歲的四品伯爵……敢問閣下高名?」
李瑕回過頭,只見是旁邊文官隊列中,一個紅袍官員正撫須相問。
「勞閣下相問,高名不敢當。李瑕,李非瑜。」
「趙與訔,字仲父。」
聽到這個表字,李瑕沉默了一下。
趙與訔年紀在四十五六歲模樣,氣度文雅,頗有風骨,掛著笑意通了姓名,自我介紹道:「中奉大夫、戶部侍郎,兼知臨安府。」
「原是府尹當面,失禮了。」李瑕連忙拱手行了一禮。
李瑕其實知道這趙與訔,大宋宗室。
因為他近來多在暗中打聽宗室人物,以備與忠王抗衡。
之所以對趙與訔有印象,因為聽說過趙與訔有個兒子……大書法家趙孟頫。
但這趙與訔,一看就不行。
趙與訔與當今官家同一輩,都是太祖皇帝趙匡胤的十世孫。
但,官家是燕王趙德昭之後,趙與訔則是秦王趙德芳之後。
差得太遠了,從九世祖開始就分了岔。
論血脈,排在趙與訔之前的宗室還有數百人。
「非瑜出身嘉興李家?」
「是,李家遷居嘉興百餘年。」李瑕應道,這事他知道的不多,曾聽李昭成說過一點。
趙與訔點點頭,又問道:「敢問裕齋公是非瑜何人?」
「是晚輩伯祖父。」
李瑕知道,裕齋公指的便是李仁本,李家家主,李墉的伯父。
因趙與訔不稱官名、只稱字號,這是在私敘,李瑕也只好執晚輩之禮。他不太喜歡這種應答。
「那你我之間還沾著親。」趙與訔臉上含笑更濃,卻又帶著些悲惋之色,嘆道:「亡妻李氏,是裕齋公之族中侄女,亡妻喚裕齋公『伯長』,她與令尊亦是族中姐弟……」
李瑕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事。
他只知道李仁本嫁了長女給榮王趙與芮,引了滿門禍事。卻不知李家原來還有遠親,嫁了宗室趙與訔。
當然,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大宋宗室多得是。
趙與訔已是宗室末枝,秦王的九世孫,蔭補了一個司戶參軍,地位很低,比當今官家繼位前還不如。
他如今能任到四品高官,靠的確實是個人才幹。
宋朝這種養宗室的辦法,似乎好過許多別的朝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