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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瑕微覺尷尬,轉過身要走開。

    「那個……我掰一點給你吃吧?嘗一嘗也好。」

    「也好,少一點。」

    李瑕攤開手,高明月掰了一小塊放在他手裡。

    他本以為這年頭的月餅就那樣,沒想到味道竟意外的好。

    「今天的月亮很亮吧?」高明月忽然道。

    李瑕抬頭看去,恍了恍神。

    「是啊,以前沒發現,月亮這麼漂亮。」

    高明月捧著手裡的月餅,飛快向四周看了一眼,見眾人沒注意到這邊。

    她抿了抿嘴,故作漫不經心道:「知道嗎?月亮會一直跟著你,走到哪,跟到哪……小時候娘親告訴我的……」

    李瑕聽了,再抬頭看那一輪圓月,又是另一番感受。

    而同一個月亮下面,張文靜正站在窗邊望月,低聲喃喃道:「明月幾時有,千里共嬋娟……」

    第一百五十四章 封筆詩

    風簾樓詩會。

    「其實《水調歌頭》已不可能有人能比肩東坡詞了,劉會孟今夜不該擬這詞牌的。」  

    「『舉首快哉去,燈火見神州』,雖不能比東坡詞,今年中秋,劉會孟已得詞魁矣。」

    「終是沒太大意思,若要我說,中秋未必要賦月。今日劉聲伯那一句『泣血兩朝事,披肝一萬言』才是最觸動我的。」

    「不錯,詞魁該給劉芾劉聲伯,該給賢關六君子……」

    今夜臨安大大小小的詩會恐有上百場,遇到好詩詞便是四方傳唱,比如豐樂樓詩會上,劉辰翁的詞已傳到了風簾樓。

    確實稱得上「共中秋」。

    不過,風簾樓詩會上還沒拿出像樣的詩詞,與會諸人不免談起些別的事。

    「談到賢關六君子,我忽想到了李瑕李非瑜。」

    「奸邪黨羽,提之掃興。」

    「他確立過功,確往西南艱苦之地赴任。我等未見其人,不必妄下定語。」

    「德夫兄想說什麼?」

    「我在想,若李非瑜在此,能拿出怎樣的詞作。」

    「論遣詞造句,或可勝過劉聲伯、劉會孟。但若論意境,勝不過賢關六君子泣血上疏的披肝瀝膽。」

    幾名文客談到這裡,忽聽四下一片呼聲。  

    「唐行首要唱李非瑜新詩了!」

    「你說什麼?」

    眾人抬頭看去,只見胡真已親自登台。

    「諸君有禮了,若論當今詩詞一道,最聲名鵲起者,李瑕李非瑜也,其人風評,毀譽半參……

    今晨,奴家為他送行,問其心志,一笑置之,唯留一詩相贈唐行首,稱平生封筆之作。是才高八斗、是欺世盜名,且由諸君品鑑……」

    ……

    台後,年兒正在給唐安安補妝。

    「姑娘,他待你也太好了吧。」

    「胡說什麼。」

    年兒道:「他這一首詩,顯然是送給姑娘你的,就像你常說的,名氣越大,才不用去接待那些不願接待的客人,今夜這詩一出,滿臨安還有誰比得上你的名氣?」

    「好了好了,嘰嘰喳喳的。」

    「是姑娘說的,他本就有些痴情。」

    唐安安忽然低聲道:「這是決別詩,他向世人示意,從此與我再無瓜葛了。」

    「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主僕二人話音未落,有婢子跑來道:「唐行首,該登台了……」  

    ……

    「什麼?李非瑜之詩?封筆之作?」

    劉辰翁聽到消息,立刻起身,從豐樂樓趕往風簾樓。

    他對李瑕很好奇。

    沒見過對方,說不上是怎樣的觀感,只是覺得那人若不再作詞了實在是可惜。

    但今夜,再好的詩詞也比不了賢關六君子泣血上疏、為國事拋棄前途的一腔忠義。

    對此劉辰翁深有體會,整夜都在後悔不該把那首《水調歌頭》拿出來。

    這讓他感覺,賢關六君子在為國事奔走,自己卻在歌舞昇平。

    腦子裡想著這些,劉辰翁奔至風簾樓。

    「劉會孟來了!」

    「會孟快來,馬上要唱了……」

    劉辰翁快步穿過花木曲徑,遠遠聽台上有人在說話。

    「因在北地九死一生,李非瑜作詩詞,喜用化名。今夜這詩,乃化名『龔自珍』所作。」

    曲聲響起。

    接著,一個婉轉動人的聲音唱了起來……

    「浩蕩離愁白日斜,吟鞭東指即天涯。」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

    「這麼短?」

    「如此造勢,還以為是長調詞,竟只是絕句?」

    「諸君認為此詩如何?」

    「偷的。」

    「會孟來了,讓會孟點評……」

    劉辰翁已被拉到文士之中,神色卻顯得有些呆滯。

    「會孟覺得如何?」

    劉辰翁張了張嘴,開口,喃喃自語道:「不僅是這詩啊,該看他的志向。」

    「何意?」

    「詩言志,詩言志,家國社稷風雨飄搖,劉聲伯披肝萬言;李非瑜……李非瑜……」

    「會孟,繼續說啊。」

    「還有何好說的。」

    忽有人站起身來,神情疏落。

    「劉聲伯敢為天下直諫,李非瑜則是務實之人,『化作春泥更護花』,此中一腔報國之熱血、百折不撓之堅韌……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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