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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回寢宮,伸手一推,一面屏風被推倒在地。
全玖閉上眼,想到的是李瑕讓曹喜帶回來的那些話。
「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趙宋皇后什麼都不是,不配上桌玩……」
她不信、不甘,拼了命地想要給李瑕一巴掌,告訴他「你錯了,敢拒絕我,看我把你踩在腳下。」
但事實證明,李瑕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合作,就能夠得到他想要的。
心中的失落感湧上來,全玖只覺頭暈得厲害,撫著額忿忿罵了一句。
「三十萬人齊解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
一隊船隻由運河而上,行過建康府、和州……
和州碼頭上,張世傑特意沐浴過,換上了一身鮮亮的盔甲,來迎接朝廷來的使節。
他以為朝廷是派人來宣讀御駕親征之事。
然而,等文及翁下了船,開口才說了兩句話,張世傑便如僵住了一般。
「末將不明白……」
「有何不明白的?」文及翁嘆息一聲,語重心長地道:「莫只看著眼前的戰事,要看大局,如今蒙元布兵於襄陽,虎視眈眈,豈可與叛軍戰於長江?」
張世傑正要答應,文及翁擺了擺手,又開始問。
「戰事若持續下去,便是能勝,何時能勝?春耕在即,若耽誤了春耕,百姓何以為繼?再者,一場大戰所耗幾何?而歲賜不過幾何?」
張世傑口拙,根本無法與文及翁辯駁,到最後只能悲道:「末將一身甲冑未沾血腥,而宗室社稷受此奇恥大辱,末將……」
「張將軍,不可妄自菲薄。」文及翁安慰道:「待時機成熟,張將軍之鋒刃必染敵寇之血。」
「……」
這日傍晚,張世傑望著那大船駛進長江天際,心中忽有所感。
如今事有可為,朝廷不敢堅決一戰,待到無力挽回之時,他這一身鮮亮的盔甲也不知要染多少血了。
……
黃州。
陳宜中正與劉師勇登上了城內的涵暉樓。
「劉將軍一來,局勢便打開了啊。」陳宜中眺望著城外的景象,見叛軍暫時不可能攻破黃州,心中大慰,道:「只要黃州之圍一解,李逆便進退兩難了。」
說著,他搖了搖頭,心道自己此番前來本是為了與李逆和談,李逆倒好,敢將自己困在黃州。
結果呢?
聽劉師勇所言的局面,接下來怕是李逆想和談而不成了。
可謂是風水輪流轉啊。
「看!下游有船隻來了。」
「是援軍?」陳宜中雙手撐在欄杆上,終於看到了那船隻上的大宋旗幟,「是大宋援軍。」
「準備接應……」
然而,只見那隊船隻並未向著黃州而來,反而是繼續向上游駛去,似去往鄂州。
「這是何意?」
陳宜中已愣住了,搖著頭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若戰,黃州之圍未解,戰場就在這裡;若和,自己這個負責與李逆談判的使節就在這裡。
為何朝廷還要再派人來?又要做什麼……
第一千零四十章 大局
鄂州。
過了年節,李瑕大致清點過呂家本宅的財產並帶了一部分回鄂州,解決了一部分的軍需並穩定了士氣與民心。
當然,呂家產業遍布江淮,李瑕所取的也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鄂州的貧苦百姓奇怪地發現,陷落於叛軍之後的這個年節過得竟然很不錯。
少了幾分熱鬧,煙花爆竹被收走了、花燈會也並未舉行,但卻能吃上一頓飽飯、披上一件暖衣,城中還搭了許多戲台,唱的是岳飛。
從靖康之變演到了朱仙鎮大捷,再演到風波亭,使得鄂州百姓對宋廷的觀感正在發生改變……
這日,趙衿到鄂王廟附近逛了一圈,再回到已被李瑕暫時占下的總領府見到閻容,說到所見景象,不由氣不打一處來。
「李逆為了收買人心、混淆是非。旁人說風波亭,都說秦檜是奸臣,憑什麼他讓人罵高宗皇帝。」
閻容面前的案上正擺著許多條名貴首飾,正在挑挑揀揀,漫不經心道:「他看不起趙構……不,你們趙宋的皇帝,就沒一個讓他看得起的。」
「你!」
趙衿氣得不行,一指閻容,罵道:「好你個妖女,真當我是你俘虜了是吧?有本事你放了我,從此再不相見。」
「你生氣,氣壞了你的身子,我的陛下照樣還是看不起你趙氏皇帝,改變得了什麼?來,挑挑看,哪條好看?」
趙衿背過身去,不理閻容。
「你還氣?氣有什麼用?就說你趙氏滅了南唐時,人家小周后氣不氣、苦不苦?能怎麼樣?」
「你別拿小周后嚇唬我,大不了我死。」
閻容嘆息,柔聲道:「我捨不得你死。」
趙衿眼眸微抬,抬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
她就受不了閻容這樣,有時候話比刀子都狠,又有時候比水都柔。
等了一會,趙衿心想,看不起自己列祖列宗的是李逆,又不是閻容,氣消了不少。
「這些首飾,都是呂府抄來的?」
「嗯,你挑挑,哪條好看?」
「李逆挑一條送你?」
「不。」閻容笑道:「這都是我的,挑一條送你。」
「呸,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