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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和尚說著,徑直轉身就走。
他不需要說服劉安中。
有更容易說服的人。
「你我爭執無用,讓燕王定奪吧。」
……
石堡城中,披著狐裘的年輕人聽著侍臣們的議論,眼神中泛起了為難的神色。
他有很多侍臣,其中只算伴讀就有十二人。
之前聽崔斌說,應該當斷則斷,直接進入吐蕃,唐國反應不過來。
之後劉安中說崔斌錯了,應該返回董文炳軍中,士卒們才能心無旁騖地救國師。
現在高和尚說,國師就在不遠處,只要派兵攔一攔就可救回。
讓人感覺都有道理。
「殿下,凡事當斷則斷,最怕反反覆覆,今日既下令轉回,業已脫離大軍,豈可又改弦易轍?」
「殿下與國師交情至篤,豈有不救之理?!」
一隻原本虛握著放在膝頭的手一撐。
坐在那的年輕人站起身來,已下了決心,用溫和而堅定的聲音道:「不錯,便是舍了性命,孤也必須救回國師……」
……
河湟之地上塵煙滾滾,馬蹄來回奔走,讓每個人都顯得那樣倉惶。
崔斌冷靜下來之後,仔細想了想,局勢其實沒有很糟糕。
雖然唐軍劫了國師,但吐蕃並不會馬上就因此歸附於李瑕。
保護好燕王,努力找回國師,將情況回報給董文炳,還有很多機會挽回那一個小小的錯誤。
真的,遇到事情只需要冷靜下來,是能夠有好的辦法解決的。
然而當他想明白了這些,已經是八思巴被劫之後的第四天。
四天的時間,足以讓局勢有了更多的變化……
「報!唐軍到了,是涼州的唐軍追上來了,至少有兩千人,都是河西軍精銳!」
崔斌一驚,卻是先向這趕回的探馬問道:「找到燕王了嗎?」
「還沒有找到,但可以確定他們往祁連山去了,應該沒有遇到唐軍主力……」
……
「吁!」
兵馬在唐蕃道上停了下來。
宋禾縱馬躍上土坡,拿起望筒向日月山方向望去,自語道:「居然追上了。」
他本以為這支元軍已經在唐蕃道上走遠了,沒想到真讓自己追上了。
「報!」
有探馬趕了回來。
「報將軍,找到了李丙派出的信使,是兩日前派出的。說是李效用劫得了蒙元國師八思巴,而元軍中還有比八思巴更重要的人物……」
「李丙人呢?使團呢?」
「暫時不知,在戰亂後逃奔而走,失去了音訊。」
「繼續散出探馬,全力搜查。」
宋禾下了命令,咀嚼著剛得到的消息,念叨道:「更重要的人物?」
各方情報就這樣一點點由唐軍打探到,之後不計路途遙遠,被以最快的速度遞迴長安。
而有些人,只需要敵人露出一點點的破綻就夠了……
第一千零七十章 一意孤行
漢武帝在蘭州與長安之間設置郵亭,公文傳遞一個來回是七天。
李瑕也設置了官驛,一封公文從興慶府到長安只需要三天。
五月二十一日,簡陋的宮殿中,幾個侍衛進進出出,將一封封來自甘肅、寧夏各地的信擺在案上,由官員們拆閱,並將重要的消息標註出來。
「寧夏安撫使李公言,觀元軍調動跡象,必為牽制我軍……」
「陛下,河西軍的消息到了,這是宋將軍的親筆信。」
李瑕伸手從韓祈安手中將信奪過,親自過目了之後,深吸一口氣。
他放下手中的信,走到掛著大地圖的牆面前。
「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陛下明鑑。」韓祈安亦起身,清了清嗓,道:「忽必烈一定是派出了他的兒子真金保護八思巴去往吐蕃。」
「我們早該想到的,以吐蕃形勢,不派一個宗王不足以鎮住局面。忽必烈還是想將功勞留給他的兒子。」
「他打得好盤算,真金突然進入青海,我們確實也沒辦法察覺。」
說著,韓祈安再次低頭看向宋禾的信,不由笑了笑,道:「可惜,元人做夢都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準備將李丙,竟能劫走了八思巴。現在,元人完全陷入被動了。」
「恭喜陛下。」奚季虎道:「宋禾只需要找到李丙,即可為陛下帶回八思巴,之後再擊敗崔斌的兵馬,甚至可為陛下俘虜真金。」
楊果撫須不已,道:「須知,北方無數漢臣,俱將期冀寄託於真金。陛下若能擒下他,可從忽必烈手中奪回北地三成人心。」
韓祈安道:「只怕沒那麼容易,宋禾兵少。而崔斌只需護著真金向西,深入吐番,宋禾無力深入,欲擒真金,難矣。」
「何妨?」奚季虎道:「待八思巴到長安,真金則無力控制吐蕃。我們只須封鎖吐蕃,真金不過一瓮中之鱉。」
「宋禾信上之意,李丙部雖俘八思巴,卻亦為元軍追入祁連山西麓,不可太過樂觀……」
臣子們在議論,李瑕卻沒有在聽。
他背對著他們,目光始終在打量著地圖。
終於,臣子們議論好了,問道:「陛下?」
「朕想親征河套。」李瑕道。
諸臣一愣,俱沉默下來。
他們一直都知道,這位年輕的皇帝早早就有收復河套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