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摧枯拉朽。
「閻馬丁當,國勢將亡」,這話從來不是說著玩的。
再放任丁大全為相,只怕川蜀的架子沒搭起來,宋王朝的架子便要塌了。
待蒙位汗位之爭告落,揮師南下。兩淮、京湖若還是這般一觸即潰,誰還能以一個川蜀獨撐?
「丁大全……賈似道……官場上真是沒有永遠的朋友或敵人……」
第五百二十四章 安家
入了夜,院子裡擺著許多紅木箱子,韓巧兒還在月光下逐一清點裡面的物件。
她也不用紙筆,每掀開一口箱子看一會,就能想起是否有什麼東西落下。
小竹熊跟在她腳邊,笨拙地捧著一根竹子,正啃得起勁。
「哎喲……小胖墩你怎麼總跟腳,差點踩到你。」
韓巧兒一轉頭,見李瑕回來,忙又跑上去。
「李哥哥。」
她如今聲音頗甜。
「吃過了嗎?」
「吃過了,知道李哥哥不會回來吃,我們就先吃了。」
「在做什麼?」
「馬上要搬到帥府去,我幫大家收拾。」韓巧兒點著手指頭道:「我們從筠連帶了好多物件,都是慶符縣時候用的,鍋碗瓢盆從北搬到南,又從南搬到北,一件沒少。」
李瑕正與小竹熊對視,它顯然不記得他了,懶洋洋地爬開,自往竹圃里鑽。
「那你是頭功,虧得你都記得。」
「那當然,舊物件不丟,家業會越來越大的。李哥哥,這次搬到帥府,是不是很久不用搬了?」
「下次若能搬到開封去,想必韓老便高興了。」
兩人隨口說著,韓巧兒已跑去拿了濕布給李瑕。
「下午我與高姐姐去帥府看過了,也太大了吧,就是灑掃起來費事。雇了三十多個婆婆,掃了一整天才掃一半……」
李瑕從水井裡提了水,一邊洗漱一邊道:「當時沒有正式受官,才暫居在這南鄭縣衙……」
李瑕一開始不落榻興元府衙,其實是預備著若呂文德真來了,還得設法對付。
比如實在鬧到兵戎相見了,把呂文德摁在漢台殺掉他也做得出。當然,這只是以防萬一的備用計劃。
他做事,向來有很多計劃。
……
高明月正坐在屋子裡,執筆在紙上簡單畫了總帥府的格局,專注地思考著。
漢台雖是漢高祖劉邦為漢王時的行宮,其實早就毀在戰火中了,只留下一座高台。
如今的府衙本就是大宋承平時建的,雖占了這位置,其實與漢王行宮無關,格局亦是照著官署布局,前衙務公、隔著院牆是官廨內宅。
內宅屋舍很多。
高明月考慮的卻是……張文靜、韓巧兒、年兒的屋子如何分。
還有,往後再有妾室該住在哪裡。
她聽李瑕說過,他北上中箭,得張文靜相救;在臨安重傷,又得年兒收容,如今既安定下來,已派人去接這兩位救命恩人兼紅顏。
於高明月而言,年兒是很容易安頓的,張文靜的身世卻不同,不得不仔細考慮。
屋外響起李瑕與韓巧兒的說話聲,不一會兒,李瑕走進來。
高明月從圖紙間抬起頭,忙上前給李瑕換衣服。
「在想什麼?這般認真?」
「文靜的屋子,西廂的幾間採光不好,東廂的卻又小了些,窗外亦看不到花木。」
李瑕道:「此事不急,我估錯了張柔回亳州的時間。」
「無論如何,先將屋子備好了,以免人來了再搬。」高明月問道:「年兒還有多久能到?」
「沒找到。」李瑕道:「林子、劉金鎖已回來了。」
「她沒事吧?」
「沒事,想必賈似道很快會有書信來……」
人沒接到,高明月不由有些失望。
倒不是深盼家裡多些女人,而是這幾日來,她已做好了許多準備。
身為主母,可是有非常多的學問,既要讓家中和睦、又不能讓人覺得她弱,總之是很難的。
好不容易安排了,李瑕卻是一個都沒接來。
高明月不由偏了偏頭,打量著李瑕,漂亮的眼睛裡帶著些許打量。
「嗯?為何這般看我?」
「官人說情緣很多,偏到如今一個也未見著呢。」
李瑕苦笑。
「看來,你是認為我在吹牛了?」
高明月莞爾道:「到現在一個妾都還沒有,還說要納很多呢。不如,巧兒先……」
李瑕上前,在她耳邊輕語了一句。
高明月又紅了臉,輕輕推了他一下。
她雖已與李瑕成親,私下卻始終有少女的嬌羞姿態,被李瑕摟著說了幾句體己話之後,又問道:「我們把這張床也搬過去,好不好?」
「臨時拿木板拼的,不是什麼好木頭。」
「可是。」高明月回頭看了一眼,低聲道:「我們用過的……我們的床,不想留在這裡……你不要笑話我嘛。」
李瑕目光落處,她已低下頭。
他知道她性格便是這樣,在意私密,有點潔癖,也留戀與他的一點一滴。
就像是韓巧兒最害怕搬家。也見過家國破碎、曾經四海漂泊的高明月,則是很在乎與李瑕一起躺過的床。
「好。」李瑕道。
「我是不是有點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