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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真道:「怎麼?你心裡有他?那我現在就去打死年兒。」
她說著,轉身就往外走去。
唐安安連忙拉住她的衣袖,道:「媽媽別嚇我了好嗎?我早已不喜歡他了。」
「記住,你不配喜歡誰,他也不配你喜歡。」
「好。」
胡真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嘆道:「我氣的是你將積蓄隨手就給了人,等你再長几歲就明白了,人情皆過眼雲煙,金銀才能傍身。」
唐安安低頭不語。
胡真又道:「李墉這兒子不成器,他連累了你、贖買不起你,你待他仁至義盡,偏他還發脾氣,這等小肚雞腸,如何值得你傾心?」
「嗯。」
「我念著與劉蘇蘇的交情,保過他一遭。今日你見他也算顧念交情,往後兩不相欠,別再來往了。我辛苦調教你,不是賣與敗落戶的。」
「女兒明白,不再見他便是。」
這事便算揭過去了,胡真仔細瞧了瞧唐安安的妝容,道:「艷了,再素些。」
「已經是最素了。」
「那就別抹胭粉,都擦了。」胡真道,「今日這文會上都是名儒,不愛色,太艷反而壞了他們的格調……珠兒,你來把安安的妝重新畫過,珠釵全卸了,蓋蓋她的容貌,別讓容貌壓了她的才藝。」
「是。」
胡真頗為雷厲風行,一邊親自為唐安安挑選衣服,一邊又問道:「詞曲練了幾首?」
「三首,兩首柳詞,一首晏詞。」
「為何選這三首?」
「上次媽媽說過,唱新詞萬一遇到政見不合的,容易得罪了人。」
「改,今日唱稼軒詞。」胡真道。
唐安安道:「女兒的唱腔不適合……」
「不會唱那就換惜惜唱。但我告訴你,名氣越小,往後陪哪樣客人越不由得你選。」
「女兒願唱。」
「好,今日你唱水龍吟。」胡真說著,詞譜往案上一丟,不悅道:「讓你記的名單,可記了?」
「記了。」
「覺得奇怪嗎?這些人素有清譽,如何給得起你如今的身價?」
「是奇怪。」
「因為今日我沒收錢。」胡真道,「這些人隨便哪個,只要肯為你賦詞一首,就能讓你名滿天下。往後旁人慕名來我風簾樓,便是找了旁的姑娘,纏頭之資也足夠了,明白了?」
「明白,女兒唱好了,請他們為我賦詞。」
胡真點點頭,又道:「再和我對一遍,與會者有哪些人,到時一個都不許叫錯。」
「是。」唐安安遂開始背誦起來。
「謝相公將於數日後還鄉,諸公聚孤山相送……」
「與會者,古心江公,名萬里、字子遠,號古心,寶慶二年進士,曾任殿中侍御史,閒居十二載,創白鷺洲書院。今科,白鷺洲書院中進士者四十人,天下震動,江公遂得起復……」
「歐陽守道,字公權,江公弟子,淳佑元年進士……」
「聞雲孫,字宋瑞,江公弟子,新科狀元……」
「劉辰翁,字會孟,江公弟子……」
第一百三十七章 遺留問題
燈芯巷小宅。
「我要殺掉太常寺少卿孫應直。」
「你說什麼?」聶仲由啞著聲音道。
「哥哥,你能說話了!」林子一驚,再回過神來,又是一驚,「小郎君剛才說什麼?」
李瑕道:「殺孫應直。」
韓承緒也很驚詫。
他首先便覺得,李瑕就是再信任北歸這些人,直接將這話說出來未免也太大膽了。
但掃了屋中幾人一眼,他又不覺得有誰會出賣李瑕……
李瑕回來後問了聶仲由,當時他入獄的案子的詳細情況。
他能確定,此案不是因爭風吃醋而起。
孫天驥捉唐安安反而更像是為了要挾……但要挾什麼卻還不得而知。
這也是李瑕把唐安安的錢還了回去的原因,那姑娘虛情假意也好、玩弄感情也罷,在這件事上總歸是被連累的一個,沒道理再拿她的錢。
擔心以後被她戳穿了重生的秘密,不再接觸也就是了。
而其他一些事,也該了斷。
「我殺了孫天驥,孫應直不會放過我。」李瑕道:「殺子之仇,他隨時會派人暗殺我,有可能在臨安城內,有可能在我赴任的路上。」
韓承緒沉吟道:「小郎君做事有分寸,殺孫應直的理由必是考慮清楚了。我說幾點反對的理由,望小郎君慎重。」
李瑕道:「韓老請說。」
「小郎君是否多心了?不論彼此有何過節,孫應直乃是朝廷高官,殺人自毀前途,該不會如此不死不休才是。而小郎君半月內即可得官職,到時候離開臨安即可。」
「不,孫家已經與我不死不休了。」李瑕道:「我在牢里他們就雇兇殺我,還放火燒了我家。」
韓承緒道:「但小郎君立功歸來,已非當日之死囚,今非昔比,我不認為一個高官敢如此冒險。」
李瑕判斷李墉父子在某件重要事情上與孫家有極深的矛盾,偏他不知道是何事,也不好對韓承緒說。
「我不賭這些,不抱僥倖,先下手為強。」
韓承緒又問道:「萬一事發了如何是好?刺殺當朝大員,不怕千辛萬苦謀來的官職未到手又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