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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王蕘帶去的一批人。」
「算上了,其水師將領、兵力統共只有這麼多。」
「真想替他嘆一句『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在開戰之前摸清並確定李瑕的實力,讓呂文煥安心了許多。
他思忖著這場戰事,漸漸有了更多的野心。
既然是占據著襄樊江河密布的地勢,以十萬餘水師面對不足三萬人,想的不該是擊敗李逆,而該是圍殲李逆,一舉平定叛亂才是。
「我太貪心了嗎?」呂文煥在心裡問了問自己,感受著呂家軍獨撐大宋江山的豪情,搖了搖頭。
不算貪心……
第九百九十五章 貪心則易上鉤
泗河由南向北注入漢江。
江面上,一艘艘戰船正在順江而下,高掛著「唐」字的軍旗招展。
「噗通!」
又是一個鐵錨被拋入江水之中,船隻的速度愈發慢了。
前方就是均州了。
時間將近中秋佳節,對於處在異鄉的唐軍士卒而言,天時、地勢都不算太好。
而且漢江兩岸都是秦嶺的高山,他們擔心遇到宋軍的埋伏,不得不減緩行軍速度,好讓探馬先行打探路況。
有探子乘著小船抵達大船,努力攀上船舷。
「有軍情報陛下……」
「核驗腰牌。」
船艙中,李瑕正在聽房言楷分析他稱帝之後各地的反應。
「陛下稱帝至今還不到一個月,本就是最容易動盪之際,卻偏偏立即興師伐宋。自然會有不少人不願馬上與故國為敵。」
房言楷說到這裡,迅速地打量了一眼李瑕,見他神色平靜,顯然是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
「我知道。」李瑕的眼睛雖然還盯在公文上,卻像是知道房言楷偷瞥過來,道:「做事哪有一直順風順水的。要所有人都支持我稱帝,本來就不現實。」
「陛下,還請注重稱呼。」
「不要緊,繼續說吧。」
「是,各地州縣都有官員致仕,各地軍中也出現了不少逃兵。」
「沒有殉節的?」
「應該沒有。」房言楷嘆道:「開州有個推官上了吊,死活要回江南,無奈之下放回去了,類似這樣的有三十六人。至於地方上,怕是有些當作命案處置了。」
「嗯,軍中有叛亂嗎?」
「至少報上來的沒有。各地逃兵加起來大概有一千七百餘人,因不願與宋交戰,請命解甲歸田者有近三千。」
「比我預想中好些,稱帝叛亂沒流血……想必只能說是沒太多流血,算是自古少有了吧?」
「絕無僅有。」房言楷語氣確鑿。
李瑕點了點頭。
他知道地方上必然有瞞報,真相是他稱帝時治下絕對有人因為反對他而死。
但地方官員、將領們能夠壓得下來,算是不錯了。
莫說是現在這個時代,便是到了李瑕前世,那種受根深蒂固的思想影響的還大有人在。
他便聽說過建國後有某些大文人固執地跑往異國他鄉,最後淒涼地死在地下室里。
必然會有這樣的人。
李瑕哪怕懂得很多更先進的東西,當世識字的人都沒幾個,官員都不夠,他又如何一步到位改變所有人的思想?
那就普及教育?
可誰種地呢?
十年樹木,百年才樹人。
因此,李瑕一直在做的是去適應這個時代,而不是當上皇帝就按他自己想的來,把一些超前數百年的制度理念硬生生套在當世人身上,成為世人的枷鎖。
「這次稱帝後的反應,確實遠好過我意想之中。唯一擔心的是雲南路的易……」
正說到這裡,戰報送來。
「陛下。」
「進來吧。」
「報,前方已發現呂文煥的旗幟……」
房言楷微微一嘆,開始整理著桌上的書冊,為李瑕攤開地圖。
他如今已升了官,遷為這新的唐朝廷的中書侍郎……大概相當於宋廷的參知政事。
要知十年前,他不過才是一介小小的縣主簿,一轉頭卻進了中樞。
也只有造反能實現這種升官的速度,而且還是因為房言楷是最早幫助李瑕的老人,且能力不俗。
若在大宋朝廷正常升遷,再有三十年也無用,他是不可能任參知政事的。
房言楷也曾想過忠心於大宋社稷……真的。倘若李瑕只能給他一般意義上的榮華富貴,他很可能會義正言辭地拒絕。
但這是步入宰執之列,是他平生志向。
當利益大到能滿足一個人整個人生的追求,那君臣綱常也是可以顛覆的……
「這一仗房卿如何看?」李瑕聽過戰報後問道。
「陛下自有定計,臣拾遺補闕一二。」
房言楷很謙遜,欠了欠身,用一隻手攏住另一隻手的袖子,在地圖上指點起來。
「呂文煥親自趕到均州防守,可見陛下的戰略都還順利。但臣只想提醒陛下,倘若呂文煥佯敗引誘陛下追擊,懇請陛下萬莫冒險太過深入。」
李瑕笑了笑,道:「放心吧,出發前都答應過眾卿了,這一場仗我要用穩妥的打法。」
房言楷稍稍鬆了一口氣,一思量,卻發現李瑕根本就沒有正面回答。
於是他又道:「臣擔憂的不是呂文煥,甚至呂文德誘敵深入,包圍陛下。而是萬一他們提前提醒蒙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