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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沒想到形勢變化如此之快……」
「僥倖?」
留夢炎反問一聲,滿眼都是不可置信,道:「大宋已經亡了,你還抱僥倖?!王安撫,你是把腦袋綁在腰上,知道嗎?」
王剛中心中一凜,頷首道:「狀元郎提點的是,我這便就去與趙員外相議。」
……
春去秋來,不知不覺中,劉金鎖上任福州已有大半年。
吃多了海貨,他頗有些想念長安的饃。
「娘的,浮雲遮眼不見長安,我彈劾留夢炎的摺子什麼時候才能批覆。」
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了這樣一首詩,時常掛嘴邊嘀咕。
不少人都聽過劉金鎖這般念叨,王剛中亦就此分析過,覺得不是演的。
半年間,他與趙與檡已將不少財貨都運往琉球了。
諸黨羽們十數年任官一方,鹽稅上貪一些、行公田法再貪一些、每歲和糴徵兵再貪一些,再加上平常的積累,以及在島上所需要用的物資,海船往返了五六趟,才終於完成運送。
十一月初九,趙與檡也決定離開福州了。
他的護衛隊伍有八十餘人,俱是銳士。
從東城門出城,往碼頭而去,只見羅星塔下,大船已揚帆待發。
「東西都搬上船了?」
「是,在琉球的屋舍也已搭建好,大王過去之後應該能住得習慣。」
「半年經營,不容易啊。」趙與檡感慨不已,嘆道:「此去,也不知何日能再回故地啊。」
他身後的部將便應道:「大王不必傷感,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說的好!」
忽然傳來一聲大喝。
此時他們已經在大船邊了,周圍並無旁人,抬頭一看,才見到大船上有許多人冒出來,在船舷處張弓搭箭。
趙與檡抬頭一看,駭然變色,不知為何自己的船上會有唐軍。
他連忙轉身而跑,同時喝令道:「快,快讓王剛中發兵救我!」
卻發現羅星塔後又有一隊隊官兵衝出,已對他們形成包圍之勢。
「兀那狗廝,可是亡宋的秀王?」劉金鎖從船舷探出頭來,大喝道:「今日還不降?!」
「奪船!」
趙與檡麾下有部曲大吼,拔刀便要向船上衝來。
「嗖!」
船舷上一支利箭毫不留情地射出,正中那部曲喉嚨。
趙與檡大怒,抬手一指,大罵道:「劉金鎖,休要猖狂,莫忘了此處是誰的地盤!」
「普天之下,俱是大唐的疆域!」
趙與檡猶想回罵,包圍過來的唐軍士卒已沖得越來越近了。
「快走!」
「保護大王,跳江走!」
船上的箭雨已然射來,趙與檡身邊越來越多人倒下,他拼命衝到江邊,猛地躍起。
「噗!」
一根長槍貫穿了他的大腿,將他釘在地上。
這次,劉金鎖用的已不是蠟頭槍。
趙與檡腿上劇痛,流血不止,猶想拔出長槍。
然而周圍的殺喊聲漸息,他的部下投降的投降,戰死的戰死。
「拿下趙與檡!」
唐軍大喝著衝上來,腳步聲越來越響。
趙與檡滿臉是汗,滿手是血,一邊掙扎,一邊喃喃道:「派接天潢本近親……」
「兀那狗廝。」
「我不投降!我乃社稷之近親,戰死亦是本分,有本事給我個痛快!」
劉金鎖已走到了趙與檡面前,看了一會,卻是道:「嘿,整個趙氏,也就你一人硬氣。」
「哈……」
趙與檡狼狽無比,卻還無奈地笑出來,再說話,聲音卻帶著哭腔。
「總得……我大宋宗室,總得至少要有一個人硬氣點吧……至少一個……」
「大宋宗室,大宋宗室,都過去了還說個屁,有什麼用?帶走!」
劉金鎖聊過兩句,已失了耐心,兀自道:「害老子現在才能收兵權,還要剿匪,平海盜,忙死了……」
……
福州城中,王剛中正倚在太師椅上假寐,心想著不知道自己這官還能當多久。
眼看糾察貪污之風越來越烈,想必最遲到明年也得離開了,那得趕緊搜羅些美人兒過去……
忽然,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安撫使,不好了,劉元帥在碼頭攔住了趙員外!」
「什麼?!」王剛中大吃一驚,連忙起身,「他如何知道的?」
「就是說,那傻……劉元帥不可能知道啊!」
「快,快去彰武軍……」
腳步匆匆趕到門外,王剛中定眼一看,卻見彰武軍統領李雄已經領兵站在那。
「你還懂得來?還不快速去碼頭?!」
「王安撫使,末將失禮了。」
「你說什麼?」
王剛中四下一看,已感受到不對。
眼前這些彰武軍士卒對衙門形成了合圍之勢,不像是來聽令,反倒像是來拿人的。
「李雄,我平日待你可不薄。」王剛中退後一步,道:「我待你……還不錯的。」
「也許是不錯,但李統領卻想效仿慶符縣諸將忠於大義。」
有人說著話,從士卒們後面走了出來。
「狀元……」
王剛中還想呼喚,瞬間卻想明白了一切事,整個人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