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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老子這次不是鬧著玩。立了功,全都加官進爵,哪個敢挫了老子的威風,他娘的就埋在蜀地當炭燒……」
呂文德帥令一下,呂家軍連夜行軍,竟是在一夜之間拉開防線。
暫時而言,今日之大宋,還真就只有他有這份兵力、有這份能耐……
……
劍門關。
當夜,李瑕派出的哨馬帶回來了呂文德的信使。
來人也姓呂,叫「呂大用」,是個魁梧漢子,因是與呂文德隔了兩個村的同鄉,在李瑕面前也一副大咧咧的模樣。
……
「李將軍問那許多做甚,大帥叫你打,打就是了!」
「易士英將軍、王堅將軍、張珏將軍沒帶兵來嗎?」
「嘿!」呂大用有些不耐煩,道:「把兵全帶出來,那後方誰防?糧草誰運?李將軍要不會打仗,聽大帥的就行!」
「蒲帥……」
「都說了,蒲擇之罷官了,到臨安去了。」
呂大用瞪著李瑕,又道:「我說李將軍,你別是怕了蒙韃吧?沒甚好怕的,呂家軍從南殺到北,從東殺到西,都不知打了多少勝仗了!」
李瑕於是也看著呂大用。
他目光冷冽,直將這漢子看得發毛起來。
「幹啥?我可說了,李將軍升官了,哈哈,到大帥面前領官吧。」
「劉金鎖。」
「在!」
「帶這位壯士去歇息,今日收復劍門正好小小慶功,好好招待他。」
「好咧!」
劉金鎖、林子上前,按著呂大用就走。
不一會兒,還傳來了劉金鎖熱情的笑語聲。
「嘿,兄弟,你這匕首蠻漂亮,送我行嗎?」
……
孔仙在一旁看著,也感受到了呂家軍的跋扈。
但跋扈是一回事,大局又是另一回事。
他不久前才表露過對收複利州的急切嚮往,此時卻又猶豫起來。
「恭喜李將軍升官……」
李瑕對此倒不在意,沉吟之後,向孔仙道:「接下來的戰事,不必急著下決定,我們先哨馬打探利州虛實,如何?」
「正是此理。」
……
這夜,楊奔正坐在那與士卒們閒聊,算是對今日收復劍關門一役的戰後總結。
說著說著,宋禾走過來,也不打招呼,向楊奔說了一句,轉身又走掉。
「這仗打得不錯,有點本事。」
楊奔不由笑了起來。
當時在大理,於柄戰死,楊奔代其任佰將以來,宋禾還是第一次誇他。
笑著笑著,楊奔抬頭一看,見城頭上李瑕招了招手,連忙跑上城頭。
「阿郎莫非是鐵打的?也該歇一歇。」
李瑕擺手,示意他上前,問道:「聊聊你在呂家軍時的事?」
楊奔一聽,莫名有些緊張。
「阿郎,我沒有……」
「沒事,我就想了解了解呂家軍。」
楊奔這才鬆弛下來。
「當年我殺了人,被刺配充軍……聽說呂文德能戰,麾下還有一大將叫夏貴,此人也是獲罪,刺雙旗於面上,被稱為『夏旗兒』,因戰功受呂文德提攜。遂想方設法調到呂家軍中。」
他眯了眯眼,目光帶著回憶。
「呂家軍能戰確實是能戰,軍中皆是勇悍之人。但貪也是真貪,京湖原有兵力二十萬,興昌三年,呂文德知鄂州,裁兵十餘萬,將定額軍餉據為己有,此事滿朝皆知,他反以為榮,稱三萬呂家軍、勝三十萬兵力。
再就是,呂家軍排外。非呂氏親族、同鄉、樵夫、炭夫出身者,立再多勞功,也永不得提撥。我出生入死,京湖兩年、播州兩年,連個隊正也不是。後來才知,夏貴能一路升遷,不僅因他勇猛,還因他是呂文德同鄉。」
李瑕問道:「見過呂文德嗎?」
「未曾。我在他女婿范文虎麾下,呵,盡日只在軍中打馬球,隨他耍戲者才得升遷。」
楊奔說到這裡,不滿之意愈顯,啐道:「怎樣的兵、怎樣的將。一群悍夫狂徒,驕縱武閥。」
「呂文德邀我們共擊蒙軍,你怎麼看?」
楊奔想了想,道:「阿郎若兵出劍門關,蒙軍必掉頭主攻我等,呂文德只會任我等死戰,他自守嘉陵江,等待戰機。」
「若有戰機,他能戰?」
「能。」
雖然不滿,但楊奔不得不承認這點。
「呂家軍不怯戰……不過,戰後論功,又全是呂家軍之功勞。」
李瑕點點頭,算是有了大致了解。
楊奔沉默片刻,抱拳道:「若問末將,私心實不願阿郎隨呂文德出兵。但大局為先,若呂家軍大敗,川蜀大好局面必毀於一旦……兩相為難,請阿郎定奪。」
「那呂文德為何不退?放蒙軍走米倉道便是。」
「末將不知他怎想的。」
李瑕拍了拍城垛,道:「呂文德是料定了我必須聽他的啊。」
他沉吟著,又喃喃了兩個字。
「蜀帥……」
……
那邊呂家軍已趕赴蒼溪、閬中布防。而呂文德大營中,劉整聽到命令,卻頗有異議。
「呂帥,末將認為不必取巴中。」劉整未接過軍令,而是抱拳道:「末將可帶兵翻過山林,伏兵於米倉道,重挫蒙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