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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以高官厚祿引誘吐蕃貴族,賞賜爵位、官職,每年賜予茶葉、瓷器、絲綢。並承諾不干涉各部落的事務,換取了吐蕃貴族的歸附。
闊端本想找一個吐蕃的君主來投降,但發現吐蕃並沒有一個統一的政權,只好讓勢力最大的薩迦班智達到涼州會晤。
薩迦班智達應邀,帶著侄子八思巴去往涼州,與闊端達成了《薩迦班智達致蕃人書》,將吐蕃置於大蒙古國的領土。
旁人或許會驚訝於偌大的疆域怎可能如此輕易地就給了大蒙古國,會認為闊端如何足智多謀才能招降吐蕃。
但事實上闊端就是不費吹灰之力。
若一定要說他做了什麼……屠戮了川蜀一千萬人。
一千萬條人命,血淋淋的教訓,確實足以震懾吐蕃。
此時,竇默才看向地圖,眼神里卻已泛起了深深的憂慮。
「李瑕若還只是宋國的一個秦王,要說服吐蕃歸順他,當然很難。」
「是,宋國與大元孰強孰弱,吐蕃人看在眼裡,不會不明白。」董文炳應道。
他本想說闊端屠蜀之事,話到嘴邊沉默了一會,又道:「我隨陛下親征大理時,曾路過吐蕃,陛下三個月滅大理,足以威鎮吐蕃。同時,陛下接受國師灌頂,包容吐蕃佛教。可謂恩威並施。」
「但自從蒙哥汗死了以後,李瑕不斷吞併我大元疆域,今已包圍了吐蕃。且他稱帝自立之後,必以李唐之名招吐蕃歸附。」
竇默拍了拍地圖,嘆道:「宋國的秦王招攬不了吐蕃,唐國的皇帝卻未必不能。」
董文炳皺起了眉。
事情還沒有發生,但他知道有可能。
「確實得要阻止此事。」
「憲宗皇帝八年。陛下在開平主持大辯論,八思巴國師亦參與其中,以其雄辯之才助佛教一方獲勝。之後國師一直追隨在陛下身邊,統領天下佛教。若是國師返回吐蕃,以他對大元的忠誠,絕不會讓吐蕃歸附李瑕。」
董文炳曾隨忽必烈南征大理,對吐蕃之事略有了解,沉吟道:「國師這些年不在吐蕃,那留在吐蕃的該是國師之弟。」
「不錯,白蘭王恰那多吉。」
「白蘭王還很年輕吧?」
「是啊,恐他真被說服了。讓國師返回吐蕃,乃必行之事。」竇默又道:「你也知道,等陛下從西邊抽出手來,勢必要先滅唐國。此時,若有一支兵馬能從吐蕃攻打唐國,如何?」
這些年天下戰火連綿,吐蕃人卻一直如世外高僧一樣看著,並未參與其中。
董文炳卻知道,一旦吐蕃能出兵,戰略上確實是極為有利。
他並不反對此事,只是擔心真金。
「燕王護送到哪裡?若要親往吐蕃就太危險了,送到九原城?」
竇默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道:「姚公之意,燕王當親至吐蕃。」
「怎麼可能!」董文炳吃了一驚,用力點了點河西走廊,道:「吐蕃幾乎已全境置於李瑕包圍之中,何等危險竇公豈能不知?」
「彥明,坐下。」
竇默嘆息,喚著董文炳的字,道:「你也知道,燕王要登上太子之位,不僅得看陛下的心意,還要受蒙古舊制約束。來年陛下若親征唐國,吐蕃至關重要,這是助陛下一統天下的大功勞。」
「太危險了。」
「相比而言,危險嗎?」竇默指了指地圖,問道:「西域遼闊,燕王繞過唐國至吐蕃,誰能傷他?至吐蕃之後,有國師在,誰能傷他?招吐蕃兵馬,往後助陛下夾擊李瑕,一戰滅唐,誰能傷他?」
董文炳沉默不語。
竇默道:「看似兇險,實則安穩,相比而言,要立什麼功勞不要冒更大的風險。姚公之意,燕王此行,值得。」
董文炳依舊不語。
「睿宗皇帝三峰山一戰重創金國,豈不兇險?陛下親征大理,豈不兇險?」
「竇公怎不提憲宗皇帝親征釣魚城?」
竇默一時語塞,過了一會才道:「不同的,燕王此行不是征戰。」
「不同了啊。」董文炳道:「大元不是蒙古國,大蒙古國沒有太子,但燕王是大元的太子。太子是什麼?是國本,是陛下的嫡生子,是天生的儲君,而不是要靠立功勞才可封太子。你們要燕王出生入死,那這行漢法行到最後,與蒙古舊制有何區別?」
竇默撫須,目光閃動,道:「彥明說的有理。」
「是陛下的意思?」董文炳問道:「是陛下要燕王去吐蕃。」
「不,老夫說過,是姚公的意思,但也是燕王的意思。」
「燕王想去?」
竇默點了點頭。
董文炳忽然驚愕了一下,張了張嘴,過了一會才問出來。
「你們想讓我護送燕王去?」
竇默又點了點頭,道:「彥明你去過吐蕃,且最為穩重。由你率兵保護燕王才能萬無一失。當然,姚公也明白,你已官至河南經略使……」
「我感謝姚公好意。」董文炳道。
這句話若有旁人聽了,會以為他生氣了,是在反譏。
董文炳卻又道:「我明白姚公心意。一介河南經略使算什麼,隨燕王走這一趟,往後燕王登基,我僅憑這一趟可保董家世世代代榮華富貴。我亦明白,此行看似兇險,實則安穩而功大。」
接著,他話鋒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