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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王翠急道:「那藥一定有問題,秀環不會亂說……」
「你這女娃,吵得很。」錄書老搖了搖頭,慢吞吞道:「你說,給公主製藥的是御醫蕭世炎對吧?此人,前陣子已摔死了。」
「摔死了?!」
「出門時,腳踩了空,滾下台階便摔死了。」
「這……」
「眼下,臨安並無人說公主是遇害,皆稱是病死的,線索都斷了啊。」錄書老道:「我與那位高官揣測了一番,在臨安能做到如此手眼通天的,只有……」
「賈似道?任梅也是他害的,果然是他!」
王翠喊著,已向屋外衝去。
陸小酉一把拉住她,道:「你別急,還沒查明白呢。對了,賈似道給郡王回信了嗎?」
「沒有。」錄書老道:「他近來不在臨安,還鄉祭祖了。」
「還鄉祭祖了?」陸小酉頗詫異,「何時走的?」
「御醫蕭世炎死前兩日吧。」
「我們也去台州。」王翠道,「賈似道一定就是真兇,正好他不在臨安,我們到台州殺了他!」
陸小酉有些為難,道:「你別急,讓我想想。」
李瑕沒懷疑過賈似道是兇手,這點陸小酉感受得出來,因為嚴云云當時就試圖除掉賈似道,失敗了,而這一趟並沒有做這種準備。
陸小酉甚至覺得,有點讓賈似道幫忙替瑞國公主討公道的意思。
但臨安之事顯然說不準,這次的任務是殺掉兇手。
「能確定就是賈似道嗎?」
錄老書用下巴指了指王翠,道:「女娃都說了,那任梅便是賈似道殺的,此事該是真的。所有線索,不都指向他嗎?」
「可這……賈似道可不好殺。」
錄書老微微譏笑,道:「他不是到天台縣去了嗎?難得一遇的好機會啊。總不能是賈似道料定你這小娃要殺他,特意布局為了引出你。」
「那不能。」陸小酉撓了撓頭,「他肯定不是為了我才去台州。」
錄書老反正就是聽張五郎的吩咐來為平陵郡王做事的。
讓他查,他就查,能查到這些已經盡力了。
王翠算是半個苦主,愛殺誰殺誰,他懶得管。
「總之你們這兩個娃看著辦。」
「定是賈似道,我要殺了他。」王翠道。
陸小酉無奈,只好道:「那好吧,但得聽我安排,一擊不成立刻退走。」
……
十一月七日。
台州,天台縣。
天台山,桐柏宮。
賈似道正坐在金庭湖邊吐納養神。
他已回鄉休養了十餘日,氣色又好了不少。
人雖不在中樞,他對朝堂的掌控卻不減。
居於鄉間,靜下心來想了想,對近年來的國事反而想得更明白了。
腦子裡,揮之不去的一個人物,是李瑕。
以往,與李瑕較量的是軍功、權謀。
論軍功,彼此沒有對戰過,一直各施能耐,一個謀中樞之權、一個謀藩鎮之權。
論權謀,他輸給過李瑕兩次,輸在不夠大膽,也輸在與朝臣們無法同心協力。
到了眼下,比的是治理地方的能耐。他平章軍國重事,主政整個大宋東南全境;李瑕割據川陝,開府自治。
各自治理,交集當然就不多了。
派遣李曾伯任隴西,命王翠入蜀,皆沒能除掉李瑕,那能用的手段更少。
如今唯一的交集也就是貨幣商貿。
只剩這個還能對川陝有所掌控的辦法了。
不能再輸了。
再輸,真就等於對李瑕放任不管了,而川陝那邊政局清明、官風清廉……
那還各自治理?
必須加以扼制!
所以,賈似道甚至忍下了對秦九韶的憎惡,再次拔擢其人。
秦九韶比起他,也只差在不懂得官場晉升之道。
由這樣一個人物主持對川陝貨幣商貿的打壓,扼制……
「什麼人?!」
忽聽得侍衛一聲大吼,賈似道回過頭,只見前方十餘個山民打扮的漢子正向這邊衝來,手裡還舉著什麼東西,正在冒煙……
「保護平章公!」
「走!」
附近的護衛不過八人,連忙護著賈似道便向桐柏宮裡衝去。
桐柏宮裡才有大批的護衛。
「轟!」
前方的石欄杆已轟然碎開,碎石與煙塵齊飛。
「轟!」
「走這邊!」
護衛不敢再向前跑,連忙轉身,擁著賈似道重新向金庭湖奔去,慌慌張張上了小舟。
用力一撐,小舟離開湖岸,迅速向湖心划去。
「轟!」
岸邊亂石騰飛,有殺手又向這邊擲了霹靂炮,入水卻是啞了火。
「放弩!」
箭矢射來,賈似道連忙趴下身。
岸邊還傳來了殺手的呼喊。
「留著炮,放弩!」
「別跳!」
「殺了他!」
只聽「噗通」一聲,有殺手已跳進冬日的湖水,奮力游過來。
「都聽我安排!那邊還有船,追過去……」
「……」
一片混亂。
「該死,從哪裡上山的?」
賈似道此時才從遇襲的混亂中回過神來,看向北面。
那些殺手顯然有擅於指揮之人,不慌不忙搶了湖邊的所有小舟,向這邊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