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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宗王,已調兵替換了畏兀兒人的防線。」
「那就好。」
合丹起身看向地圖,手指在風蝕谷一帶劃了一圈,道:「這是阿里不哥與李瑕會合最近的道路。李瑕先是偷襲火赤哈兒部,之後又派人聯絡阿里不哥。這幾天開始,阿里不哥已不斷派人向東面突圍,一定要緊緊防住。」
「是。」
「我們在打獵,圍著獵物繞圈,一定把獵物圍在圈裡再慢慢射殺,別讓它跑了。」
「宗王可以放心。如果阿里不哥能從東面殺過去,請宗王砍了我察察兒的人頭當酒杯吧!」
合丹點點頭,又問道:「阿魯忽到哪裡了?」
「已經堵住了叛軍西進的道路,只等阿魯忽逼進羅布泊,就可以殺了獵物了。」
「……」
在這樣的推演中,一枚枚兵棋被推在地圖上。
怎麼看,全地圖幾乎都是合丹的兵馬。
這次平叛,他格外慎重。
大汗已經在準備平叛之後,召所有屬國到上都朝拜了,絕對不能出問題。
也出不了問題……
……
台特瑪湖。
車爾臣河、塔里木河圍繞著塔克拉瑪干沙漠,在沙漠邊緣形成一條長長的綠洲。
這便是從于闐到羅布泊惟一的行軍路線了。
而台特瑪湖就是兩條河流交匯之處,這裡是方圓五百里最大的一個綠洲,阿魯忽駐軍於此,就能堵住阿里不哥西進的道路。
阿魯忽這次領了六萬兵力趕往羅布泊,除了配合包圍阿里不哥,更重要的是奪回阿力麻里。
他已經見過李瑕派來的信使。
李瑕希望能與他會盟,再重新聯合阿里不哥,把忽必烈的勢力掃出西域。
阿魯忽不需要,他手握雄師,不會與一個漢人會盟,因此這次也是毫不猶豫就把信使趕出去。
但他在意的是,李瑕上次就派了信使過來,之後有人私下與他稟報「可敦似乎給李瑕回信了。」
阿魯忽從來就不信任那個女人,他的堂嫂、也是他的妻子……
五月十八日。
兀魯忽乃領著兩千餘人抵達了台特瑪湖。
馬匹才踏上綠洲,有一名負責輜重的婦人已驅馬上前,為兀魯忽乃獻上水囊的同時,也低聲稟報了一句。
「可敦,可汗派了探馬到鄯善國故地打探過了,說你沒有在那邊徵兵。」
「我知道了。」
兀魯忽乃面不改色,繼續領著士卒進入綠洲安頓。
之後便見阿魯忽領著人從大帳中出來。
「我美麗又體貼的妻子,你為了我而穿越大漠歷經辛苦。」
「可汗。」兀魯忽乃翻身下馬迎上了阿魯忽,道:「只要能幫助可汗打敗阿里不哥,給臣民們帶來祥和,我不怕辛苦。」
當著眾人的面,夫妻二人馬上便展示出了深厚真摯的感情。
但等他們走近,眼底各自都流露出若有若無的提防之色。
兀魯忽乃並不馬上就走進大帳,而是轉向阿魯忽身邊一人,道:「丞相也來了?」
「見過可敦。我又為可汗收到了許多稅賦,正好押運過來。」
「不要學著漢人那般多禮,你很快就要成為我們的駙馬。」阿魯忽笑道,目光卻是隱隱審視著兀魯忽乃,又道:「對了,木八剌沙和朵思蠻呢?我給孩子們各找了一匹小馬駒。」
「木八剌沙已經是大人了。」
「是是,我們的兒子長大成人了,哈哈哈。」
這一家團圓的歡快氣氛中,木八剌沙和朵思蠻在士卒的護衛下出來。
見到阿魯忽,兄妹二人同時打了個冷顫。
阿魯忽卻已大步上前,攬住木八剌沙的肩,大笑道:「聽說你可以騎烈馬了?」
就這一句笑著說出的平平常常話,木八剌沙臉色登時煞白。
而他旁邊的朵思蠻抬頭一瞥,發現回回人麻速忽正貪婪地注視著她,更是心頭大駭,幾乎要哭出來。
唯有兀魯忽乃伸手撫在阿魯忽背上,一臉的溫柔體貼……
第九百零八章 倉促
匕首熟悉地划過羊脖子,血淋在草地上。
一隻手從羊脖子這個刀口中伸進去,把內臟、羊肉、骨頭全部拿出,竟是讓整張羊皮都沒有破損,便已掏空了這隻羊。
「鹽。」
「鹽不多了,省著點用。」
宰羊的士卒依舊捉起一大把鹽往羊肚子裡抹,隨口道:「不多了就去搶,不然怎麼辦。」
篝火已然點起,很快,處理好的全羊被架在火上。
羊毛被燒卷、燒焦,火炙在羊皮上,油滴下,香味撲鼻。
一道道白煙直直騰起,遠遠便能望到。
小股的蒙軍在行軍時一般不舉煙火,害怕被敵軍看到,只吃生食或乳製品。
但這不適用於阿魯忽的六萬大軍,這是方圓千里內最強大的兩支軍隊之一,另一支則是合丹,是他的盟友。因此阿魯忽完全能放開了在營地上歡宴。
半個時辰後,太陽落下,在天邊勾勒出一片金黃,烤全羊也泛著金黃的油光。
氈毯被鋪開,美酒被端上,迎接可敦歸來的宴飲終於開始。
坐在最上首的阿魯忽一直在笑,笑聲迴蕩在一頂頂帳篷之間。
他看起來是個非常和善的人,眉毛有點倒八的形狀,面相毫無攻擊性,所以能得到阿里不哥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