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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祁山走洛門道至洛門,一百三十餘里山路。從洛門到鞏昌,一百里官道。
出發前,李瑕問了士卒們一句。
「鄧艾偷渡陰平道,山高谷深,至為艱險,二十餘日行七百餘里險道。我等,四日行進一百三十里,能否做到?!」
「比鄧艾更快!比鄧艾更快!」
蜀中精銳牽馬而行,一路劈開荊棘,腳步不停,穿過洛門道只花了三日。
休整一夜,偷襲洛門據點,之後,急馳鞏昌。
第五日夜裡,他們已至鞏昌城下。
……
「敵襲!」
「敵襲……」
鳴鏑聲響起,之後便是爆炸聲。
汪惟正登上鞏昌城正中央的威遠樓,側耳聽去,心想城頭的守軍已拋下震天雷了。
在他頭上,懸掛著兩塊巨匾。
一塊寫著「鞏昌雄鎮」,一塊寫著「聲聞四達」。
這座高樓,正是宋時名臣韓琦為了加強武備而建,起名「威遠樓」,意為「威震遠方」。
後來,汪世顯擴建城垣時,將其移建城中。
名叫威遠樓,但其實宋軍對陣西夏的戰事,全敗了。
李元昊破宋稱帝,三大戰役皆勝之後,躊躇滿志,稱「朕欲親臨渭水,直據長安。」
於是趙宋宰相呂夷簡連連驚呼「一戰不及一戰,可駭也!」
每次登威遠樓,汪惟正不由都會想到宋軍的可笑。
偏偏,唯獨他汪惟正,面對宋軍時,父仇未報,失利州,失漢中……現在,讓宋軍打到家裡來了。
憤怒。
怒火之盛,似乎能將汪惟正活活燒死。
但他的叔伯沒有允許他親自去指揮城中防務,只允他在威遠樓觀戰。
李瑕時年二十,與他同歲,也同樣任帥一方。
不同的是,李瑕已能親自領軍上陣,而他卻還被當成孩子!
「弓給我!」
思及至此,汪惟正大喝一聲,攤開手。
一柄六石弓被遞在他手中,他接過箭矢,搭箭,看向長街上的巷子。
「嗖!」
箭矢激射,正中遠處的一面旗幡。
汪惟正眼中怒意未歇,只恨不能親自射死李瑕。
因為,宋軍攻不到這裡……
「啊!」
一聲慘叫突然從北面傳來。
汪惟正猛然轉過身,大步往威遠樓另一邊走去。
「總帥小心!」
呼喊聲才起,目光中已瞥見一列列身影穿梭過街巷,直奔總帥府。
總帥府就在威遠樓以東。
夜色中,火光一閃,有什麼東西被拋向府門處。
汪惟正才行到欄杆邊,當即大吼道:「鞏昌總帥汪惟正在此!」
「放箭!」
「轟!」
爆炸聲起,總帥府的大門已被炸開來。
汪惟正巨怒,再次搭箭。
「轟!」
「總帥!」
有士卒撲來,一把將他撲倒,傾刻間,樓頂瓦礫不停灑落,塔樓已微微晃動。
「殺啊!」
竟是從西面又竄出百餘宋軍,已迅速殺到塔樓下面。
「保護總帥走!」
「汪惟正在那裡!」
「……」
汪惟正才起身,竟見已有宋軍殺上樓來。
此時威遠樓上火把通明,而混亂中他竟已找不見他的弓,只好拔出腰間佩刀,想要殺敵。
親衛們卻是擁著他便向樓下殺去。
……
「噗!」
一根長槍捅翻了一個蒙古漢軍。
劉金鎖抬眼一看,已能看到樓上的火光通明,照耀著一個年輕矮小的少年身上的金色盔甲。
「哈哈哈,小兒受死!」
說話間,長槍亂舞,竟又捅翻了兩人。
在臨安沒立功,劉金鎖這次是憋著勁一定要立功的。
本來嘛,祁山道伏擊之時,他先搶了最有可能打到敵方主將位置的盤道山。
因為當時勘測地形時,李瑕說過「若敵有二萬五千人,全軍過大崖山時,盤道山居敵陣最中」。
倒不是說算得不准,因為後面李瑕也說了「若敵七萬人至」如何如何,總之就是沒搶到這功勞。
但沒關係,汪惟正才是鞏昌總帥。
今夜劉金鎖帶人繞城直衝總帥府,為的便是斬首汪家這些人。
得來全不費功夫!
此時威遠樓上守衛不過三十餘人,已是驚慌失措,劉金鎖親自衝鋒,很快便衝上樓頭。
他左右的宋軍士卒亦不肯落下,長矛亂捅。
血濺開。
劉金鎖已正對到了汪惟正那張驚慌失措的臉。
「哈哈哈!你在這觀望是吧?!」
「……」
汪惟正愣住了。
他認為自己不是嚇到了,他方才還敢衝著樓下大喊,為家族吸引敵人注意。
但此時血潑在眼前,一時便叫人忘了怎麼辦。
……
鞏昌城頭上有砲車、震天雷、木石……但用不到了。
宋軍到得太快,在汪翰臣從總帥府出來時宋軍便已進了城,等他才調集五百兵士趕到渭水大街,迎面便是八百宋軍殺了過來。
甫一接敵,竟就是巷戰。
「殺!」
宋軍毫不猶豫,挺起長矛便開始衝殺。
「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