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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兒聽到了一些風聲。」謝堂道:「前幾日,全永堅與三衙諸指揮喝酒,謀劃帶皇后與皇長子出城,逃往南邊。說是為趙氏社稷保全一份血脈……」
「他怎敢?!」
謝道清大怒,頭上的鳳冠搖晃得厲害。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耍著心眼、謀劃自家的前程,該打殺了這頑囚。」
謝堂道:「侄兒一開始也不信,但留夢炎為何查侄兒?因他們知道,姑姑誓守臨安,不願遷都,便是要送走皇子,那也該是由其生母楊淑妃陪著,沒有皇后出逃的道理,姑姑是一定不會允的。唯有扳倒了侄兒,他們才好行他們的計劃。」
謝道清聽了反而疑惑起來,問道:「真的?但右相豈有做這些事的理由?」
「侄兒大膽猜測,他們甚至是想要擁立之功。到時幼帝登基,留夢炎專權,豈非好過與陳宜中共相?」
謝堂說罷,加重語氣,補充道:「姑姑,他們真正想扳倒的人,是你啊!」
謝道清不由驚慌,反問道:「那怎麼辦?」
謝堂首先擔心的是自己侵吞賈似道家財之事被揭出來,想了想,遂道:「兩個辦法。一是拉攏留夢炎,二是罷了他的官……」
姑侄二人計議了一會兒,有內侍匆匆趕來。
「稟太后,陳相公的車駕已到臨安。」
……
在謝道清的連番相召之下,陳宜中終於肯回朝了。
為表示重視,謝道清當天便賜宴為他接風洗塵,並有國策相詢。
「左相認為眼下還有議和成功的可能嗎?」
「回太后,倘若是前兩年李瑕尚在北伐之際議盟必能成,到如今只怕難矣。」
「可當時是唐使臣王蕘主動與左相議和,不是嗎?」
「雖然如此,但北人狡詐、反覆多變。要想議和成功,首先要讓他們知道大宋不易攻取。」陳宜中道:「臣提議向南遷都。」
「一旦遷都,只怕人心動搖。況且,遷都豈是易事?」
「連年戰火,其實北兵也不耐久戰,如今必是指望著攻下臨安便能結束戰事。但馬上就到夏季,南方天氣……」
謝堂正仔細聽著陳宜中侃侃而談,卻有一名內侍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後,道:「謝相公,你家中來人,似有急事。」
謝堂十分訝異,不明白有什麼急事需要找到宮裡。
此時卻又有宮娥匆匆趕到謝道清身邊,附耳稟報了什麼,謝道清的目光向謝堂看來。
謝堂連忙起身告了罪,退出大殿。
緊接著謝道清便派人跟出來。
「謝相公,不好了!令夫人鬧得滿城風雨,令堂控制不住場面,只好派人進宮問太后……」
「什麼叫鬧得滿城風雨?」
「總之謝相公快去里仁坊吧。」
謝堂一聽,登時愣了一下,連忙轉身就向宮門跑去。
……
御街又堵得厲害,轎子過不了。
從這點便能看出賈似道葛嶺別院的妙處,往返宮城可從西湖泛舟過來。
更讓謝堂煩躁的是,拐進里仁坊的小巷以後,能看到更多人擠在那議論。
「養外室不打緊,外室卻住得比正房夫人還好得多。」
「聽說連盂盆都是純金的……」
謝堂大怒,下令隨從將這些閒雜人等驅趕走。
竟不想還有人喊道:「正主來了,那就是兩浙鎮撫使、太后的侄兒……」
謝堂氣得不輕,好不容易驅散了人群,趕到別院的大門前。
好在臨安府已派人來了,與護衛一起守著門,沒讓那些刁民進去。
這間庭院雖然座落於臨安最繁華之處,占地卻很大。
繞過二堂,才聽到後宅遠遠傳來了女人的尖叫。
「這輕賤貨色也敢與我用一樣的簪子……不,她的還鑲了綠松石!這簪子做工還細得多!」
「夫人,你看這個寶奩,不是木雕的,材質是犀牛角的。」
「不活了!我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你們看看這吃穿用度……沒天理了吶!」
「給我打殺了這賤人,拖出去!」
「……」
「官人!官人救奴家……」
謝堂三步並兩步趕進花廳,顧不得那梨花帶雨的小妾,上前一把將他那還在大呼小叫的妻子拉到一邊。
「別碰我!我告訴你,我楊家也不是好欺負的!」
「夫人,你聽我說……」
「你養女人可以,你怎能這般羞辱我!你看看,你看看……」
「夫人!」謝堂叱喝了一聲。
他恨不得抽這蠢婦一耳光,卻只能耐著性子,道:「這宅中珍寶不是給她的,她也是這宅中的一樁值錢物件,明白了嗎?」
說到這裡,謝堂忽然意識到什麼,扭頭一看,驚道:「有人進去了?!」
……
留夢炎伸出手,在牆上摸了一會,喃喃道:「這裡定是有個暗格……推開。」
兩名心腹便上前去找暗格的機關。
「相公,不是說要找貓嗎?貓可不會在暗格里。」
留夢炎則有些焦急地回頭看了看,道:「來都來了。」
說話間,隨著石板的響動,暗格已經被打開了。
留夢炎屏息看去,只看其間是個不大的暗室,裡面擺滿了字畫古玩。
「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