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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曼娘語速很慢,眼中還泛著悲慟之色,又顯得睿智而深沉。
正是她,今日幾句話擁立了孫子趙禥,一舉穩固了朝綱,使大宋未再出一個行廢立之事的權相。
周圍的宮娥內侍們人人敬仰,如眾星捧月一般捧著她。
全玖也是端端莊莊地行了禮,一邊為國喪抹淚,應道:「孫侄女多謝姑祖母厚愛……」
謝道清坐在一旁,低下頭。
她覺得,全氏有些過了,真當自己是太皇太后了?
等新帝繼位了,這位先帝之生母再這般下去,朝臣們可就真要煩她了。
雖這般想,謝道清再轉頭一看全玖,不由又有些嫉妒……
再遠處,閻容跪在嬪妃之中,低著頭,卻是偷偷一瞥,將這一幕落在眼裡。
她心裡不由暗諷,看起來高深莫測、人老成精的樣子,還不是被耍得團團轉?傻婦。
忽然有些明白李瑕為何說當不了權相,一定要回川蜀。
就這些婦人、傻子當靠山,靠得了一時,靠得了一世嗎?
如今看這皇后、太后的還在為這點小榮寵嫉來妒去,是也有些沒意思。
她閻容只需倚在榻上,便要叫天下最有能耐的男人來讓她享受安穩榮華。
想著想著,腦海中那場面又有些異樣起來,再次對李瑕起了色心……
第六百零八章 接回
賈府。
賈似道罵了良久才平息下來。
寥瑩中這才問道:「阿郎,眼下……」
「眼下沒奈何了,這不是陛下在時,一朝天子一朝臣。」賈似道喃喃道:「多做多錯,放李瑕回蜀,待搶回聖眷,收拾了朝堂上這些蠢夫再談吧……還有那老蠢婦,早晚將她趕出去。」
廖瑩中深感可惜,嘆道:「也許再晚上半日,李瑕手下便招供了,那今日未必……」
「不會招的。」
賈似道往地上一躺,喃喃道:「今日,李瑕提的第一個條件,便是要我放回他的人。第一個條件……他的人能跟著他做這種事,不會招的,給他吧。」
「是。」
「外面在鬧什麼?」
廖瑩中推門出去,過了一會回來,道了一句。
「你說什麼?」賈似道訝道。
「那女人不肯走。」廖瑩中道:「她說請神容易送神難,需阿郎過去求她。」
賈似道起身,笑了笑。
他確有些想再去見見嚴云云,想必聊一聊也有意思。
但走了幾步,他卻又停下腳步。
她還能說哪些厲害的話,他是猜不到的,但無非是奚落他,說不定還會挨上一巴掌……
賈似道知道李瑕在臨安不僅三百人,這時候沒必要較這個真。
「去,把她給我叉出去!」
……
「賈似道!你那小軟蟲沒鑽過老娘的籬笆,老娘就不走……」
遠遠有叫嚷聲響起。
賈似道走過庭院,一路上的小廝僕婢不敢看他,紛紛低下頭。
他走過之後,卻又感受到身後偷瞥來的目光。
走上閣樓,他舉目看去,遠處一群正連拉帶拽將那女人往外趕去。
賈似道看了好一會,抬了抬手,招過龜鶴蒲。
「去,問問李瑕能否將……算了,去買些貴重禮物,就說給嚴掌柜賠罪送行。」
……
劉金鎖披著甲,持著長槍,正昂然立在賈府門外。
臨安之行,他沒做什麼。
但李大帥說過,他非常關鍵,比如今日若是賈似道翻臉、或全氏不肯相助需要搶下趙禥、甚至是行下策……都需要他領兵衝鋒。
總之是用不上劉金鎖了。
哦,還有一樁,賈似道若是不肯放人,劉金鎖便要殺進賈府。
此時李昭成就站在他身旁,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不停亂轉。
「大郎君啊,別轉了,我都聽到是嚴掌柜在喊了,她自己不出來。」
長槍在地上一點,劉金鎖啐了一口,又道:「就老子一直在白等……」
李昭成無心理會,隻眼巴巴看著賈府大門。
終於,嚴云云被人用力一推,踉踉蹌蹌被趕出來。她換了一身頗華貴漂亮的裙子,只是額頭上還貼著藥膏。
「有本事再拿老娘啊……」
「云云!你沒事吧?」
嚴云云才轉頭,語氣便淡了下來,道:「多謝李郎君關心,有事,被賈似道污辱了,死心吧。」
李昭成一愣。
嚴云云再一看,見街邊停著幾輛馬車,徑直過去。
李瑕正在與擔架上的陸小酉說話,一旁還有人在給陸小酉治傷。
見嚴云云過來,李瑕搖頭道:「你何苦騙他?」
「阿郎久等了,早知是阿郎親自來了,我便不鬧了。臉怎麼了?」
「沒事,跟范文虎打了一仗,我又贏了。」
「恭喜阿郎與呂文德親上加親了,阿郎怎知我與李郎君說了什麼?」
「你看他那樣子。」李瑕用下巴指了指李昭成。
嚴云云問道:「那又怎知我是騙他的?」
「從你被捉至賈似道進宮不過半個多時辰,他豈有空動你。」
「那阿郎猜錯了。」嚴云云整理了一下裙擺,「衣服都撕爛了。」
她還向擔架上的陸小酉笑了一下。
陸小酉臉一紅,偏過頭去,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