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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容捋了捋發梢,又道:「我也不是你爹的,我是自己的。李瑕讓我動心,是我喜歡他就跟了他,不是他從誰手裡搶的。」
這番言論顯然與往日的閻容不同,趙衿聽不懂,發了好一會的呆……之後睡著了。
閻容又看了她好一會,才起身離開。
如趙衿所言,她還是要去陪李瑕那個反賊。
……
「臣妾太任性了,讓那蠢丫頭衝撞了陛下,不要怪她好不好?」
這天夜裡二人私語,閻容顯得有些憂慮。
「你想照料她無妨。」李瑕道,「少讓她見到我就好。」
「陛下討厭她嗎?」
李瑕沉默了一會,似在思考,過了一會,道:「太吵了。」
閻容笑道:「是太鬧騰了。」
李瑕這才攬過她,輕輕撫著她的背,道:「這次倒是看到了你的另一面,除了嬌媚之外,原來還有這般重情重義的一面。」
「哼,才知道人家重情重義……」
……
臨安。
除夕夜,城中萬家燈火明,反而是宮城中有些冷清……除了芙蓉閣。
慈元殿更是早早熄了燭火,全玖病體未愈,縮在厚厚的被衾之中。
她近來愈發嗜睡。
或者說是喜歡她自己幻想出來的夢境。
閉上眼,將睡未睡之際,終於又夢到了那種被一個強大的男人環抱著的感覺。
全玖半睡半醒之間,有意地引導著自己的夢境。
她知道那夢到的一切之前就有一個女人做到了,閻容。而她只要代替閻容那個老女人就可以……
一夜魚龍舞,次日醒來已是新年,連著幾日都有大典。
全玖披著鳳冠霞帔,看著銅鏡里自己母儀天下的端莊模樣,為自己的夢鏡感到了羞恥,罵自己一天到晚不知在想著什麼。
但在典禮上看到如牽線木偶般的丈夫,心中的愧疚又少了許多。
待到了夜裡,入夢前她還是在想那些。
她有意驅使,夢裡的細節越來越翔實了。
「朕答應你……」
全玖已經準備妥當了,打算安排家中兄弟負責與李瑕和談,藉機掌握權力。
然而,初四這日,曹喜回來了,帶來的回答卻讓她極為詫異。
「……」
「你說什麼?」
「那逆賊說,讓聖人……別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全玖愣了良久。
一股羞辱感讓她背脊發麻,直麻到了尾骨。
「聖人,奴婢聽那逆賊的意思,應該是說,國家大事他要與諸相公們交手,大概是因聖人是女子,摻合……」
「不和談了。」全玖忽然道。
她相貌、儀態極為端莊,一旦惱羞成怒,眼睛裡卻帶著些瘋意。
「大宋不會承認這個逆賊的帝位,大宋將要調集兵馬……平叛。」
「聖人?」曹喜聽著這擲地有聲的話語,有些迷糊起來。
「官家在哪?」
曹喜心想,官家還能在哪?在後宮嬉戲唄……
……
「官家,官家……」
幾聲輕喚響起,隱隱有些提醒、害怕之意。
趙禥摘下眼上的黑布,轉頭看去,下意識退了兩步。
「哎呀,皇……皇后來了。」
「都下去。」
全玖只吩咐了一句,殿中美姬們紛紛噤若寒蟬,退了下去。
趙禥危襟正坐,正想問這個皇后有什麼事,忽聽得一句讓他駭然變色的話。
「請官家御駕親征,平定李逆之叛如何?」
「哈?!」
全玖看趙禥時,既不像是在看君王,也不像是在看丈夫,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眼神,道:「李逆根本沒有和談的誠意,兵圍黃州,並未與陳宜中相見。既然不可與之議和,那便該舉師討伐。」
她說這一番話時,語氣沉著,神情堅定,頗顯霸道。
至少比趙禥霸道。
趙禥嚇得咽了咽口水,連搖頭也忘了。
「可是……朕不敢……」
「仗自會由賈平章公指揮。他不願出征,無非是擔心有人在朝向官家進言於他不利。如今李逆已是強弩之末,官家只要答應親征,叛亂必平!」
全玖一邊說,一邊想到自己近來那可恥的期待,愈發大恨。
唯有靠她的丈夫親征平定叛亂,才能為她平息內心無比起伏的波瀾。
趙禥卻是被她嚇得臉都白了。
「朕怎麼……怎麼……能去打仗呢……不不不,太危險了……」
「賈平章公的諫言便是請官家親征,如今求和不成,官家可還有退路?」
「不……不……」
全玖忽然上前一步,直視著趙禥的眼,道:「我是你妻子,我不會害你。」
趙禥更慌了,絞著手指,好生糾結。
之前賈平章公便提過御駕親征,只是態度並不強硬,趙禥表示了不願之後便未再強逼。此時全玖卻是極為堅決。
趙禥不敢拒絕,又想到皇后和師相都認為應該御駕親征。而且,師相還說過,要是答應李逆的條件,以後是要亡國的。那……
「那會不會很危險?」
「不會。」全玖保證道:「哪怕御駕只到安慶府,地方守軍便絕不敢再拖延,必人人奮武,叛亂立定。」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