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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雙方士卒的毅力,看誰先撐不下去。當然,裝備、傷亡、士氣等等都影響著這個結果;
二看誰的援軍能及時趕到。到了如今,忙哥剌在等脫忽,李瑕在等廉希憲,這已經不是秘密。
……
終於,在中午之前,再抬起望筒,已能看到風雪之中出現的元軍。
李瑕環視了一圈,直到視線被山體擋住,也沒有望到那條黑線的盡頭,元軍是包抄過來的。
這一仗還沒打,忙哥剌已經怕他跑了。
他認為這不應該,忙哥剌的兵力也就比他多五倍有餘,這般散開,陣線就薄了很多。而他根本沒有想跑。
除非,忙哥剌確定脫忽在一兩天內就能夠趕到戰場。
李瑕卻沒有任何確切的消息能知道廉希憲到了何處。
他忽然在想,這一仗如果敗了……只要不死,他還是會有繼續的勇氣。
若西北失守就守關中,若關中失守就守川蜀,甚至守雲南。忽必烈越打越深入,未必不會再有一場釣魚城之敗,而蒙元已經承受不住再一次這樣的失敗了。
少有的,李瑕覺得自己敗得起。
「哞!」
吹角聲從風雪之中傳了過來,元軍也已經看到了唐軍的大旗,開始衝鋒。
……
忙哥剌沒有再待在他的王帳里,而是站在望台上。
但真正調度兵馬的其實是玉昔帖木兒。
玉昔帖木兒在唐軍襲營時受了不輕的傷,如今傷勢未愈,渾身都被包裹著,沒有披甲,只穿著厚厚的毛皮袍子坐在忙哥剌身邊。
同時還有李德輝拾遺補缺。
只要不涉及到與真金的汗位之爭,忙哥剌很有用人之明。
他相信以自己的兵力,有玉昔帖木兒、李德輝指揮,不出錯,足以穩妥地包圍、並擊敗李瑕。
何況還有脫忽在後方為他兜底。
希望真金若在唐軍之中,可死在這裡;若不在,也可以死在這場大雪之中;最好是早已死了……這才是他東返的原因。
「唐軍探馬早就發現我們了,他們在以逸待勞。」
玉昔帖木兒手裡拿著一支望筒。
雖然瞧不起漢人,他不得不承認漢人制的許多東西,比如火藥、指南針,還有望筒都十分好用。
但他還是認為該把中原、江南都變成牧場放牧。
憑他能征善戰。
「我們遠來,今日只要圍堵住唐軍即可,圍住之後,再與他們決戰。」
突然,他望筒一轉,有些訝異。
因為李瑕似乎要逃了,而他沒想到李瑕會這麼快就逃……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瘋牛
「他就不能老老實實被包圍嗎?」
看著玉昔帖木兒不停地調動兵馬去圍堵李瑕,忙哥剌難免有些不耐煩,冷笑了一聲。
原本五萬大軍已展開了延綿數里的包圍圈,但當遠處那杆龍旗開始向東移,元軍不得不加快收緊包圍圈,耗費士卒以及馬匹大量的體力。
「李瑕自是不可能束手就擒。」李德輝用漢語道,「殿下要做好打一場硬仗的準備。」
「王相不必擔心……」
忙哥剌用漢語說到一半,玉昔帖木兒在指揮的間隙已用蒙語道:「就好像我們以前打獵,人馬包圍上去,獵物就想往空處跑,李瑕是一頭靈活的鹿。不,他是一頭會用角頂人的野牛。」
「哈哈。」
忙哥剌朗笑著,用蒙語答道:「今天讓我想起了我們小時候在草原上的場景啊。」
「大王知道我想到什麼嗎?」玉昔帖木兒指著漫天的風雪,道:「積雪真厚啊,我想起了我父說過的一個故事。」
「什麼?」
「偉大的成吉思汗曾經被怯烈圍困,受傷了並失去了愛馬。我祖父抱著成吉思汗,與木華黎一起逃到荒野。」
「就像是眼前這樣的荒野。」
「是啊,他們失去了牙帳,只好讓大汗躺臥在雪地里,祖父與木華黎一起張開毛氈遮擋他,一直站到次日也沒有移開一步。夜裡雪一直下,積了數尺,沒過了他們半個身子。」
忙哥剌雖然聽過這個故事,但還是不免感慨道:「真是英雄!」
「我的祖父能為成吉思汗做到的,我也會為你做到。」玉昔帖木兒道。
「好安答!」
兩個年輕人攬著肩互相拍了拍,顯得義薄雲天。
風雪簌簌,落在他們頭頂上的大蓋之上,積厚了之後自然有士卒上拿長竿掃掉,以免積雪太厚了砸下來。
忙哥剌意氣風發,又拉過李德輝,道:「希望我們三人,能夠像成吉思汗、博爾朮、木華黎一樣,成為最了不起的英雄。」
李德輝有禮地笑了笑,道:「是,殿下。」
玉昔帖木兒則是看都不看李德輝,不屑地撇了撇嘴角。
再抬起望筒看向戰場,他便皺了眉。
果然,李瑕只帶數百騎,並不是要拋下全軍逃走,而是要以己為餌,助全軍突圍。
當那數百騎高舉著龍旗向東狂奔,把元軍的陣線拉得足夠開之後,留下的數千唐軍主力突然轉向,開始漸漸提速,向元軍陣線中最稀薄的方向殺了過去。
元軍遠道而來,本打算緩慢包圍,但為了迅速合圍李瑕而追了一大段,馬匹的體力耗盡,難免顯得有些笨拙。而唐軍以逸待勞之後全速衝鋒,元軍士卒不敢與之對撞,下意識便紛紛拉著韁繩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