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頁
「好。」
李瑕沒有把手裡的包袱交給別人,而是遞給了韓巧兒。
這小丫頭片子有些提不動它,卻是固執地不讓別人幫手,費力地將它往屋裡搬去。
眾人見她辛苦模樣,卻只是笑,最後哈哈大笑起來……
對於他們而言,接下來要做的最緊要事只有一件了。
想辦法逃出開封,回南邊去……
「林子,你去一趟韓承喚借我們的別院,把雷三喜的人頭放過去……就讓他們出城慢慢搜我們吧……」
……
「南邊給的情報很詳細,李瑕隊伍中的韓承緒乃金國遺民,其人有一族兄,名作韓承喚,如今在開封經略府任掾史……依我所見,李瑕若想脫離開封,必尋韓承喚。」
「我們早已盯住了韓承喚,但李瑕一直沒有去找過他。」
王蕘沉思了一會,道:「李瑕比我們更早進入開封,有沒有可能他一進城就聯絡了韓承喚,由韓承喚準備好了藏身處。再趁著昨夜的火勢躲起來。」
「有可能。」張弘道輕聲應了一句,顯得比昨夜更加虛弱。
「那好。」王蕘站起身,道:「我知道怎麼搜了,交給我吧。」
「牧樵……」
「嗯?」
「老歸……是誰殺的?」張弘道低聲問道,「我既與你謀事……不得不謹慎……」
「那麼謹慎做什麼?」王蕘道:「你就是太謹慎了才成了這要死不活的樣子。管老歸是誰殺的,沒找我們麻煩就行。許是他獨自南歸,路上被狼叼了。」
這解釋顯然不能讓張弘道信服。
然而王蕘已轉身,要走出去。
張弘道又拉住他的衣襟,問道:「讓我的人歇了,你找誰去搜捕李瑕?」
「你不必管……」
王蕘大咧咧拍了拍張弘道的手,道:「我們勢力很大,不管你有什麼麻煩,我們替你擺平。」
「謝牧樵……」
看著王蕘的背影遠去,張弘道眼睛泛起思索之色。
之所以認為姚樞是王蕘背後之人,因老歸是姚樞安排進正蒙書院的。
但知時園的主人真是姚樞嗎?
姚家是名門不假,姚樞為民墾田、為聖人修廟從不吝嗇,卻素來簡樸,豈會用上品龍涎香這種東西?
想著這些,張弘道心裡喃喃了一句。
「勢力很大?只怕是觀望局勢、各懷鬼胎……你王牧樵這是取死之道啊……利用完再說吧……」
第九十章 朱仙鎮
經略府。
史樟依舊穿著一身麻衣草履,踱了幾步,盯著閻復的眼,問道:「子靖,你要我如何信你?」
「二郎。」閻復道:「我與端甫身處險境,我若不假意投降,如何能脫困?」
「呵,我不信你,李瑕就信你?」
「他亦不太信,說信與不信只看我做的事。」
史樟道:「只看你做的事,我恐你是真心投宋。」
「二郎,我並未做過什麼。」閻復道:「不過是以言語哄騙李瑕罷了。」
「李瑕是如何說的?」
「他讓我今日下午,到朱仙鎮外與他們匯合……」
等閻復說完,史樟沉吟不語。
事實上,這番話閻復已對兵士說過許多次了,史樟反覆思忖,最後還是傾向於相信閻復。
若非閻復其人有如此機敏,他史二郎也不會與對方相交甚篤。
「敬先,莫要如此。」姚燧開口道:「我信子靖,當時若非子靖假意投降,李瑕只怕不會放了我們。」
「嗯,子靖若真是假降困脫,也是本事。」史樟拍了拍兩位好友的肩膀,道:「我做事謹慎,多問了幾句,莫因此怪我。」
閻復道:「多問幾句自是應當,不敢怪二郎。」
「好了。」姚燧道:「敬先,我與子靖兄一夜未眠,實在乏困,先回去了。」
史樟道:「也好,不過……就在我這裡歇吧?一則恐你們再被李瑕捉了,二則省得張家那些人又來盤問,如何?」
「如此最好。」
「謝二郎。」閻復拱手應道。
「子靖,子靖兄,你這是生氣了不成?」史樟又換上一張笑臉,道:「我不過是多問了兩句,你竟與我疏離起來?」
「沒有。」閻復勉強笑了笑,道:「怎會與二郎置氣?」
他肩上還有傷,疲倦的面容上卻擠出些親近之態……
很快,姚燧與閻復到經略府後衙的廂房中。
姚燧看著屋門被關上,卻是微微嘆息了一聲,一拱手,輕聲道:「謝子靖兄為我伯父遮掩。」
閻復搖了搖頭,道:「姚公未必就勾結了趙宋,端甫不必聽李瑕一面之詞。」
姚燧顯得有些迷茫,喃喃道:「可李瑕到開封顯然就是在找家伯父,那僕役老歸……」
「世間之事,並非聽其言、觀其跡即可做出判斷。」閻復道:「便如我與李瑕說要歸宋,其實只為脫困。姚公亦是如此,哪怕他收留的老歸真是宋人、哪怕送了情報……也未必是要勾結趙宋。」
「是啊,以伯父對漠南王之忠心,我實難想到他會做出這等事來……」
兩個書生一夜未睡,此時卻是睡不著覺,倚在榻上,各自皆有些心事。
半日之後,屋門忽然被人推開。
起身看去,只見是史樟,身後還站著一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