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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舅說的我明白,但我不娶忽禿侖,寧可不爭位,我都不會娶她。」
「為何?」
「不喜歡,我從不委曲求全。」
「那二郎又何苦招惹她呢?」
「我招惹她?」李長靖搖了搖頭,自語道:「這京城真是沒法待了。」
張弘略道:「若仔細一想,貴妃這般安排也是為了二郎好。」
「六舅,便是西征,我也能憑自己的本事,此事不必多說了。」李長靖道:「我就怕娘親說服了父皇,六舅可願幫我勸勸父皇?」
「朝臣中若有人能說動陛下,只怕不是我啊。」
「陸公?漠北之事具體如何,陸公也很清楚。」
弘弘略點頭道:「只怕陸君實不肯為二郎說話。」
「是啊,陸公不喜我的張狂,也覺得該給我個教訓。」李長靖想了許久,嘆道:「我明日去陸府拜會。」
說著,他站起身來,又道了一句。
「我會讓他知道,人長大是會變的,我已經成熟了很多。」
張弘略笑了笑,撫須道:「二郎這便走了?你十二舅給你送了禮物,可一併帶去?」
「十二舅的禮物?」
李長靖回過頭,猶豫了片刻,揮了揮手,頗為灑脫道:「算了,回頭又要叫娘親責怪,擔不起。」
……
正月十六,東宮。
「殿下,二殿下到了。」
李長宜從案牘間抬起頭來,道:「讓他過來。」
不一會兒,李長靖施施然然走了進來,徑直走到李長宜身後,看他處理文書。
「何事?」
「唔,想與大哥一起吃頓飯。」
李長宜頭也不抬,道:「昨日上元節,我難得清閒些。你偏要今日來。」
「昨日陪一個人去看了花燈,今日才得空。」李長靖不由自主地笑了下,眼神有些不同起來,「你可看了?今年的格外不錯。」
「年年都一樣,今日為何能想到要請我?」
「未必是我請,大哥請我吃也是一樣的。」李長靖道:「陸公說,只要大哥與他說一聲,他便勸說父皇,不讓我娶忽禿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是她先來惹我的,老子早把她操得投降了,結果等她被老子擒了,還要拿話激老子,說老子才是她養的小白臉,老子能忍嗎?她……」
「嘭」的一聲。
李長宜不悅,一拍桌子叱道:「洗乾淨嘴再來。」
「軍中說話不都這樣。」
「我在軍中三年,沒見有人比你還髒話連篇。」
「你不上戰陣,不與小卒為伍唄。」李長靖道:「總之,我不能輸了她。」
李長宜問道:「憑什麼你就不能輸?」
「我從來就沒輸過。」
「幼稚。」李長宜低聲道了一句,繼續處理公文,道:「等政事堂來收了這些……一會想吃什麼?」
「包氏酒樓,火鍋涮肉乃京中一絕。」
李長宜問道:「哪個包氏酒樓。」
「哦,你三年多不在京城,有所不知。」李長靖道:「也就三年前吧,有人自稱是包忠邦子孫,說牛羊肉片就是他家開創的,專做火鍋,生意極好。」
「真是?」
「假的,但也許有親吧?長得又蒙又漢的,不知是否是真的。包忠邦有個孫兒告到包淑儀那裡說是冒稱,包淑儀沒理會。」
「可口?」
「那店家的辣椒油調得與眾不同,連父皇都微服去吃過兩次……」
李長靖回到京城以後,面對長輩、兄長,氣場便與在軍中時不同,話多了不少。
至於李長宜,只喝了三小杯酒,臉頰便泛起微紅,那威嚴感消了下去,話語漸多。
「我告訴你,那日我真殺了你的頭,父親也不會怪我。休真以為我怕了你的小伎倆,懶得與你糾纏而已。小時候天下未定,長輩們忙,你們幾個小的,誰不是我帶著長大的?」
「哈?」
李長靖酒量好得太多,轉眼已喝了一壺,毫無醉態。
「我最煩人說『太子把諸兄弟帶大』,我們才差幾歲?是我和你,一起把那幾個小的帶大的好嗎?但就是你老成些,你是太子,什麼都是你了不起。」
李長宜笑著搖了搖頭,道:「從小到大,我替你收拾了多少爛攤子。那年賀蘭山之戰,你偷偷逃出長安城,遇到盜賊,是誰給你找回來的?」
「要不是你,我那年便殺了第一個敵人。」
「還有件事。」李長宜道:「其實我一直信你說的,從你犯軍律到現在過了六個月,而忽禿侖肚子都八個月了……」
「你說什麼?!」李長靖驚愕了一下。
李長宜道笑道:「還不確定是你的,不是嗎?」
「我確……娘的!她算計我。」
李長靖很久沒有說話,只悶頭給自己灌酒,直到最後,用力地搓了搓臉。
「前幾天,我遇到一個小娘子……我帶她去看花燈……我一開始就沒想碰忽禿侖,我就是怕壓不住她那股狠勁,大哥你懂嗎?她是草原上的母狼,我是拼了命才按住她……但她不一樣……」
「哭了?」李長宜笑了起來,顯得有些溫柔,低聲喃喃道:「這才算什麼啊,要爭皇位,比這殘酷一千倍。你真的太軟弱了。」
「我知道殘酷,如今我還能把握得住,也能拘束那些人,我也怕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