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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秦王……不,如今是皇帝了,已經到我們漢中嘍?」
「對!」郝二富興奮起來,連連點頭不已,道:「御駕進城的時候,我還遠遠看到陛下!」
「你還見過陛下?」
「漢中城見過陛下的人多了,我逃荒來的那年,剛到漢中的第一天就見到陛下了。」
「……」
閒聊了一會兒,老者和煦地笑了笑,別過這父子二人,繼續向東走,繞過小路,上了停在野地里的一輛驢車。
驢車上載著十餘捆木柴,向東走了十餘里,直走到了浦鎮的柳林客棧。
「湯老頭送柴禾來了?往裡去吧,叫掌柜給你會錢。」
老者抱起一捆柴禾,低著頭穿過院落走進柴房。
不多時之後,他便與人秘談起來。
「打聽到了?」
「難。但我問了許多農戶,昨日之前,糧食都已經運上船了。」
老者本有些佝僂的背挺直了不少,原本有些蒼老的面容也顯得銳利起來,又道:「我看,該做的準備李瑕都做好了,這兩日便會發兵東向。」
「不宣而戰,無恥。將軍再三讓我們確認,真是李瑕親自到了漢中?」
「真在漢中,漢中見過他的人很多。使不了障眼法。」
「那好,我這就派人報給將軍。」
「往襄陽的道路封了。」
「我有辦法。對了,還有火器之事,打聽得怎麼樣了?」
老者道:「快找到機會混進工坊了……我看,以我們的工匠技藝,不必配方,只要拿到成品也可仿製。」
「嗯,聽說元人也在刺探李逆的火器、軍械。但我們的工匠更高明,更容易仿造出來。你能拿到什麼,給我便是。」
「好,黑市上買到了一個望筒。」
老者掏了掏,不僅掏了個望筒,還有一本新的黃曆。
……
兩人結束了交談,很快便有一名探子出了柳林客棧,沿著荒野小道向東趕路。
數日後,他趕到秦嶺山脈的漢江峽谷。
他不走官道,而是艱難地攀在山間。
走著走著,感到樹林裡的飛鳥動靜不對,他奔到高處,抬起望筒向漢江上看去。
居高臨下的視線極佳,只見漢江上有密密麻麻的船隻正在順江駛來。
一桿御旗出現在望筒里,信使喃喃了一句。
「真是李瑕……」
……
一隻鴿子撲棱著翅膀,任人將它腿上的綁著的信件拿下,其後它被關進籠子。
有兵士展開信件看過,轉身,快步走向了站在高處眺望的呂文煥。
「將軍,所有人的情報都確認這次確實是李瑕親征。」
呂文煥接過那封小信看了一眼,又遞了回去,臉上並無太多表情。
他此時所站的地方,是武當山上的一處山峰。
漢江流到這一帶,大概算是一個分界,往西是秦嶺的高山,往東便是南陽盆地。
此地為均州管轄,乃是漢江與丹江的交匯之地,丹江本叫黑江,堯帝的長子丹珠埋葬於此,遂改名丹江。
因此均州這裡也叫丹江口。
這裡是呂文煥迎擊李瑕的第一道防線,然而,呂文煥自從趕到均州坐鎮以來,對防務的安排並不算上心,反而更加注重情報的收集。
他深切明白一點——李瑕沒有十萬水師,這一戰不是為了滅宋,而是為了穩固地位。
留給李瑕的時間很短,戰事一旦拖長,等宋、元雙方反應過來,兩國聯攻,李瑕不可能對付得了。
換言之,李瑕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打垮大宋朝廷的鬥志,逼得朝廷承認其帝號。
也就是要亮出實力,爭取與宋、元鼎立。
那麼,其打法必然是出奇制勝,而不該是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
一個從擔任縣尉到立國只用了不到十年、以殘破的川蜀為根基的小國,承擔不了一場太長久的戰爭,只能追求速戰速決。
然而,長江戰場上,叛軍的打法完全出乎了呂文煥的意料。
姜才竟然選擇強攻江陵,且看樣子還不能在一個月內攻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呂文煥馬上意識到李瑕又是在聲東擊西。
所以,他也不能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要做的是確定李瑕真正的主攻方向,並且擋住、甚至殲滅李瑕。
這種情況下,情報比城池重要得多。
……
「這一仗不論怎麼打,戰略再多變化,無非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主攻漢江、要麼主攻長江。」
「不錯,哪怕如今確定了李逆真在漢江,但他也有可能是以自己為餌,吸引我們的援兵,倘若呂少保支援襄陽,李逆則可遣大將猛攻江陵。」
「可莫忘了,僅荊湖一地,我軍便有十餘萬水軍。不論他主攻哪一路,我軍都可以守住。」
「不錯,李逆好用奇兵,究其原因,實力不足爾。然而奇兵用多了,我等只需看破他,他便無計可施……」
宋軍將領、官員們分析著局勢,最後卻還是需要由呂文煥來定奪。
呂文煥踱了兩步,又理了一遍所有得到的情報。
「李逆本無水師,近兩三年內才陸續收買了一些水師將領,其水師大將屈指可數。」
「也只有一個姜才了,李逆麾下其餘水師將領稱不得『大將』,除了克敵營的何泰,他新提拔的幾個都是無名之輩,看旗號叫張順、張貴,未曾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