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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長壽於劍川突圍時,本就不多的餘部死傷十之六七,僅餘不足百餘人。
白弄川說到這裡,終是沒忍住在李瑕面前恨罵了一句。
「那段興智當皇帝當得不怎樣,給蒙韃當狗卻當得不亦樂乎,一得到岳侯歸來的消息就咬著他不放……」
……
這夜是元宵,天上掛著一輪圓月。
李瑕在與白弄川長談之後,獨坐在縣衙的小庭院中,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手裡拿著一個荷包,荷包里是一枚平安符。
高明月沒有帶給他隻言片語,但高長壽在信的最後提及她為求這平安符靈驗,每日吃齋理佛,數月未曾中斷。
人說大理人崇佛,但以往李瑕從沒覺得高明月信佛,唯如今手裡這平安符像在告訴他她有了記掛。
……
許久,韓承緒與韓巧兒從長廊那邊走來,韓巧兒手裡端著一碗湯圓,放在李瑕面前的石桌上。
「李哥哥,吃湯圓吧。」
「好,你怎麼沒和縣令一家去看花燈?」
「更想陪著你和祖父啊,我不想猜花謎,太費腦子了。」韓巧兒看著李瑕手裡的平安符,想了想,低聲道:「我也想明月姐姐了。」
李瑕舀著湯圓吃了,將高長壽的信遞給韓承緒。
「韓老看看吧。」
韓承緒看過,見信上除了最後幾句閒話,前面說的都是高長壽的打算,想趁兀良合台之死,請他堂兄高瓊召諸部再次舉事。
「看來這些年大理起義抗蒙,一直未停過啊。」
李瑕道:「我不看好,大理人不堪壓迫不假,但打不過確是實力相去甚遠,當初高泰祥兄弟主戰之心不可謂不堅,蒙軍多次勸降,高泰祥斬殺了其使臣……當年打不過,如今更打不過。」
「阿郎是如何考量的?」
「我讓白弄川回去之後告訴慕儒,不要操之過急,多準備些馬匹與我交易,先暗中積蓄實力,準備武器甲冑……我這邊再準備一個月後,備些茶鹽絲稠,去一趟大理。」
韓承緒愣了愣,道:「但……阿郎親自去?」
「嗯,我親自去一趟。」李瑕語氣很堅決。
這次他並非與韓承緒商量,而是囑咐道:「這一月之內,我們要將慶符之事都安排好。」
韓承緒想了想,問道:「阿郎是仔細考慮好了而非意氣用事?」
「考慮確實是仔細考慮了。」李瑕道,「但意氣用事的成分也不能說沒有。」
……
次日清晨,白弄川跟在李瑕身後過了符江,一路進到慶符軍營盤。
如今慶符軍才剛招滿員,但有四個佰將才從筠連回來,尚未整編完畢,佰將、副佰將、什將之外,普通士卒的盔甲還沒製造完成,武器、弓箭更是不足。
但兵卒們都已穿上了紅色的軍衣,看起來井然有序。
白弄川看到了那整齊的陣列,看到了那樣銳氣逼人的老卒。感受到在這樣的軍容面前,大理國內的義軍就十分潦草了。
他還看到了有近兩百名大理俘虜正在修建營盤,那是李瑕擊敗了尼格之後俘虜來的。
有此見聞,白弄川才真相信就是這樣一支兵馬斬殺了兀良合台。
李瑕招過熊山,讓熊山選一什人隨白弄川回統矢府,又囑咐他們到了之後先呆在高長壽身邊,等他後續過去。
如此安排之後,中午時,白弄川等十餘人踏上了南下的道路。
「李縣尉,你帶給岳侯的話小人都記下了。」
「嗯。」
「可有話要轉告郡主?」
「不用。」李瑕道:「我會過去。」
白弄川拱了拱手,只覺這李縣尉做事利落有魄力,讓人安心。
李瑕目送了一會。
熊山依舊站在他身邊,想到當初在敘州相逢之事,終是忍不住問道:「縣尉,你買了銀飾求親的那位女子……是大理郡主嗎?」
李瑕沒回答,道:「繼續訓練。對了,空了安排一下,我明日到白岩寨見你爹。」
「是……」
……
李瑕要想在一月內去趟大理,除了要訓練兵士之外,還需準備好要走私的貨物。另外,他需要房言楷的支持。
他不在時,韓承緒父子、姜飯、嚴云云或能保證他的利益,但能顧全整個縣城的,也只有房言楷。
當天傍晚他就找到了房言楷。
……
「非瑜說什麼?」
「我想重新打通茶馬商道,以走私的方式。」
房言楷眼神空洞了一會似沒反應過來,道:「你要帶人去走一趟大理?」
「是。」
「你能否消停一日,哪怕就一日。你昨日才回來,今日就和我說這般荒唐的提議?」
「不是提議。」李瑕道:「我是想請房主簿在我走後多擔待縣務。」
「你是縣尉,不是商賈。」
「不錯,我是縣尉,有護送貢使之職,所謂『外夷入貢所過州縣,令逾檢、縣尉護送之』,今大理遺臣想要入貢,需我去護送。」
房言楷嚅了嚅嘴,道:「你方才說是去走私。」
李瑕道:「重要的是,我總能找到理由,房主簿你反對不了我。」
「夠了,我告訴你,我已容忍你太過。連你在縣裡販私鹽,我都替你遮掩,莫得寸進尺,我不是你的屬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