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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夢鼎?馬上就嚇壞了,他會哭著求我,『賈相,不可啊,不可害忠王啊』,這才是實力,這才是規矩。
李瑕不願守規矩,卻不知世間為何要有規矩……」
嚴云云打斷道:「規矩是重要,但壞規矩該打碎,建立好規矩,不是嗎?」
「說的好!」賈似道撫掌道:「但破規矩容易,立規矩難。李瑕有這本事嗎?」
「比你有。」
「呵。莫多閒聊了,局勢已與你說得很清楚。」
賈似道很從容,很自信,舉手投足透著股瀟灑之態,勸道:「你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只有我能保你,只要你給我證據……」
嚴云云不答。
她知道賈似道說的沒錯,局勢確實如此,這才是對李瑕真正的考驗。
一念至此,她忽然明白,賈似道已開始動搖她。
她遂不再思考,只開口亂罵。
「你不必窩窩囊囊在這與我這賤女人囉唣,挾著腚眼躲了一晚上,來賣弄能耐了?好,你賣弄得好了,老娘賞你一媚眼『哇,我們賈相屁滾尿流,逃過了妓子的追殺,身佩社稷安危,再造王室,是條忠心的好狗』。」
賈似道一把捏住嚴云云的嘴。
他還在笑。
「你不怕死?你想護李瑕?你心裡有他,他年輕俊俏位高權重,你只怕仰慕他到死吧?但你看看你這臉,真醜啊,讓人見了心裡就瘮得慌。年紀也大,大了他十多歲吧?又老又丑的下賤女人,一心護著少年郎,好叫人痛心疾首……不,是好笑。可笑,值得嗎?」
最後三個字,賈似道語氣誠懇,深深看了嚴云云一眼。
之後,他俯下身,湊在她耳邊,道:「他會輸,到時我把他給你,往後他是你的,你一個人的。」
權謀是人心。
賈似道懂人心。
他懂程元鳳、饒虎臣,以及滿朝重臣。除了趙禥一黨,有太多人在乎天子是為何駕崩。
只要有證據,能在第一時間說服程元鳳,兩相合力,便可破局。
嚴云云就是這個證據,賈似道篤定能說服她。
他緩緩鬆開手,目光愈發真誠。
「只有我,能把李瑕給你,連他都做不到,只有我能……」
「啐!」
嚴云云哈哈大笑。
「你笑死我了……哈哈……賈相,你太好笑了!宰執天下、樞要重臣,只這般一點格局?哈哈哈哈,眼量連我一個賤妓都不如……小蟲兒,小蟲兒湊到麻雀耳邊說,『麻雀麻雀,你幫我把那粒屎推過來,我把那隻鳳凰給你』,哈哈,賈相,在你眼裡小情小愛就能說服我?不,不是小情小愛,你當我與你一樣爛了心肝了,你這病癆太深了……」
賈似道臉上的笑意凝固下來。
嚴云云還在大笑。
「賤妓,哈哈,賈相啊,你才是賤妓!怎麼?你這妓院生意差了,遼金不光顧了,你不顧自己年老色衰,掰著那臭腚湊到蒙古人面前……」
「嘭。」
賈似道抬起茶壺猛地砸在嚴云云頭上。
血流了她一臉。
「罵我可以,別罵大宋社稷!」
「啐……有本事殺了我,窩囊廢。囉唣半晌,放不出個屁。來!我看你與我閒扯一晚上……」
「休以為我不知你如何想的,想逼我殺你?趁著我還好說話,別等熬不住我的刑!」
「你行?你不行……」
「夠了!說李瑕如何弒君的!」
賈似道一把扼著嚴云云的脖子,將她摔在地上。
案幾被撞倒,杯盤掉了一地。
「嘶」的一聲響,賈似道上前去撕開她的衣裙。
嚴云云滿臉是血,卻是哈哈大笑。
「哈哈,來,讓老娘看看你那軟綿綿的小蟲,頂不進老娘的籬笆你就是鱉孫……哈哈,老娘在閒芳樓見了上千號人,就沒見過你這般小軟蟲,就這?能服侍老娘嗎……」
「阿郎。」屋外有人喊道:「程元鳳派了徐鶴行到了阿郎府上……」
……
「恩相到底還在顧慮什麼?眼下正該剷除權奸……」
宮門處,程元鳳擺了擺手,打斷了那名幕僚的話,道:「讓徐鶴行來見我。」
「恩相!不該啊,錯失良機……」
「夠了!你眼界淺了,滿腦子只有爭權奪勢,這朝堂爭得還不夠多嗎?!等到逼反了賈似道、呂文德、范文虎,半壁江山陷亂你才甘心不成?!」
程元鳳喝罵一聲,又道:「扶忠王、除賈似道,此為私心,萬不可被私心遮了眼。去,放徐鶴行過來……」
他說罷,嘆息了一聲。
有些事,公心與私心也難以衡量。
若賈似道死了,只剩下一個趙與訔擔干係,扶忠王繼位,儘快穩定局勢,這也是公心。
可賈似道已回臨安,且已與范文虎通過氣,稍有處理不慎,便可能引發臨安動盪。
這是程元鳳與葉夢鼎立場之不同。
他首先要忠於官家、忠於社稷……
「恩相。」
「見過賈似道了?」
「是,他說,他與李瑕有隙,李瑕又精於刺殺之道,今夜遂出城避一避……」
程元鳳訝然,倒沒想到賈似道這般坦率。
徐鶴行又道:「賈似道還對弒君一事做了推演,認為是李瑕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