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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們與蒙人議和了,李瑕還敢反?擔得了大宋與蒙古的齊攻?連金國都亡了。我告訴你,李瑕反了更好,你我開開榷場,賺錢糧,養兵馬,立戰功,連川蜀也占下了。」
呂文煥道:「對大局而言太危險了,就怕被蒙古人漁翁得利。」
「蒙古人廢了。」呂文德道:「紹興和議知道吧?當時女真人多厲害,結果呢,趙相公收復三京,把女真人打得跟狗一樣。」
「且再等等如何?我聽說恩相派了使節往長安,要李瑕交出重慶府……」
……
長安。
「見過王上。」
吳澤走進大堂,便聽李瑕吩咐道:「你出城迎一迎宋廷的使者。」
「是。」
吳澤應了,卻沒馬上走,猶豫了片刻,道:「敢問王上,倘若不能阻止宋廷與蒙元結盟……」
「放心吧,我有準備。」
「那臣就不多問了。」
李瑕知道吳澤不安,放下手中的公文,道:「坐吧,你覺得以蒙古人的桀驁,為何會這樣上趕著與宋廷議和。」
「可見西域之事對忽必烈影響很大,他迫切想要與宋廷結盟。」
「你覺得西域之事的影響發酵開了嗎?」
「沒有。」吳澤很確定,道:「消息必然沒那麼快傳到蒙古各處。現在,王上與西道諸王會盟的好處還沒開始顯現。」
「所以慌什麼?哪怕宋元真會盟了,他們也落後了我們一步。諸公急著要我稱帝,只怕不是因為迫在眉睫,多少是有些貪了。放寬心,做我們的事,耐心等著,越往後我們的優勢越大。只要我還沒公然稱帝,賈似道就不想撕破臉。」
「臣明白了。」吳澤道:「我們接見使節時,既不會答應他們的條件,卻要做出有可能答應的姿態……」
……
毀於唐末戰火而後重建的長安城,確實還是太小了。
李瑕把王都定在這裡,大力興修水利、促進商貿,使得長安人口在近兩年間迅速增加,已頗為擁擠。
這日天上下著雪,吳澤領著官員隨從們出了南城門,只見進城採買年貨的隊伍已排成了一條長龍,頗為不便。
「吳小相公,是否讓百姓先退到一邊?」
吳澤搖了搖頭。
身後自有人教訓那說話的小吏。
「為了幾個臨安來的官員,你要把自己的百姓趕到一邊,怎麼想的?」
「小人知錯。」
「那就是臨安來的使節了,馬車上插著旗。」
「往前迎一迎吧。」
吳澤冒著雪迎向那支隊伍。
很快,雙方見禮寒暄。
「禮部郎中俞明,奉天子之名來探望秦王……」
俞明說著話,目光看向前方的城門,苦笑了一下。
這一路上,他確實沒受到多少款待。
吳澤向城門處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一間驛館,笑道:「天冷雪大,請俞郎中先到城外驛館小憩,如何?」
「多謝。」
俞明與吳澤並肩而行,沉吟著,道:「我便開門見山了,我之所以奉命來前見秦王,實是反對與蒙虜議和。」
「俞郎中原來是主戰派。」
「是啊。」俞明道:「近年常有謠言說秦王有反意,但官家是不信的。秦王屢屢收復失地,實大宋第一功臣,不該受這樣的離間。君臣和睦,國泰民安,共抗外虜,這才是正理。」
他說話很客氣。
如果說賈似道與元廷使節議和是嚇唬李瑕,俞明就是來好言相勸的。
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
「說的好。」吳澤道:「正該如此,秦王才收復興慶府,正欲乘勝追擊,收復河套,此時朝中說要議和,多少將士寒心啊?」
「故而說萬萬不可議和啊。」
「看來,秦王與官家,與賈平章公是不謀而和了。」
「只是……之所以有謠言,也許是因為秦王這些年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能……」
吳澤問道:「比如,接受朝廷對重慶府的兵馬調動?」
俞明轉頭看了看,見四下無人,方才道:「以秦王如今之權柄,朝廷已不可能動他。可以說他已是位極人臣,顯赫無比,又還想要什麼?只要向朝廷證明他沒有異心,自當與國同戚。」
「秦王不反,朝廷就不與蒙元議和?」
「是證明秦王不打算反。」俞明道:「交出長江上遊方可證明。」
吳澤笑了笑,也不再回答,抬手引著俞明進了驛館。
「俞郎中一路遠來,今日天色已晚,不便進城。且歇息一夜,明日起早再去見秦王,如何?」
俞明心知他是故意拖著自己,但無可奈何,只好答應下來。
至少今日幾句話間可見雙方都還不想撕破臉,雖然條件談不攏且不像是能談得攏……
……
招待過俞明,吳澤返回城中,吩咐下屬道:「明早告訴他我有急事,下午再引他入城。」
「是。」
然而,就在這一夜,吳澤才出了書房準備睡下,忽聽院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郎君,不好了!城外驛館出了命案,臨安來的官員都被殺了……」
第九百七十章 底氣
天光初亮時,長安城南門外。
「夜裡發生的命案……」
「死了五六個官員,殺手也被官差殺了四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