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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勢必要取京兆府。」
劉黑馬點點頭,對此也是深信不疑。
李瑕已展露出了勢在必得的決心。
劉元振又道:「李瑕不可能算計到我們與渾都海的戰況,所以他也在賭,他做事太行險。」
話到這裡,劉元振又重複了一遍。
「李瑕行事,次次行險。他確定不了隴西戰況,卻還敢賭……漢中空虛……我們乾脆畢全功於一役,直搗漢中!」
劉黑馬問道:「你可曾想過,若直搗漢中,再次中了計,又如何?」
「不會。」
劉元振已再次有了自信之態。
他指向南方,開口道:「攻漢中,是孩兒突然想到的。這不是李瑕的計,李瑕的布置,沒有讓我們必須攻漢中的理由。故而,這是唯一不被他算計的辦法……」
……
「我根本就沒在算計他們的心思。」
祁山道上,李瑕猶在與陸秀夫商討,道:「出祁山道或子午道,他們會怎麼猜,我根本就沒去想過。反正都是虛兵,無論他們怎麼猜,都會猜錯,都會覺得中了我的算計。」
「明白了,其實真的很簡單。」陸秀夫道:「所有的布置無非就在告訴他們兩件事,一則,節帥對關中勢在必得;二則,漢中空虛。」
「不錯,關鍵是我只有這一個時機,他們剛剛大戰完,正是最虛弱的時候。」
陸秀夫道:「因此節帥正是要在此時,讓其察覺漢中空虛。」
「不錯,我攻關中只有這個時機,也讓他們以為攻漢中只有這個時機。」
陸秀夫感慨不已。
說來,整個計劃真的很簡單。
利用大戰削弱敵人,再吸引被剝弱的敵人進入預定戰場,最後以優勢地形、戰術殲敵主力,收得關中。
「思路真簡單。而複雜的都是障眼法,為了讓敵人看不到關鍵。」
李瑕問道:「換作是你,會來嗎?」
「會。」
陸秀夫想了想,用力點頭。
「換作是我,拒絕不了這樣的機會。」
李瑕安心不少。
「是啊,要是我,我也忍不住,人心嘛,總是貪婪的,得隴復望蜀……」
話到這裡,依舊還是沒把握。
人心是貪婪不假,但人心也是最難算的。
……
千河河谷。
劉黑馬又咳了咳,再抬起頭來,卻是擺擺手,喃喃道:「罷了。」
「罷了?」劉元振一愣,「父親,為何啊?!」
「沒有為何。」劉黑馬喃喃道:「太遠了……繞祁山道攻漢中,不知戰火何日方能停歇。」
「太遠了?」劉元振茫然,又問道:「那等殲滅了前方的宋軍,攻大散軍,走陳倉道……」
「殲滅?人家不會撤回大散關嗎?邊戰邊進,漢中不會從利州、重慶調兵嗎?」
劉元振道:「故而,孩兒認為應該從祁山道奇襲,出其不意。」
「你又繞回來了,為父是說……不攻漢中。」
「父親!」劉元振不可置信,訝道:「如此良機!半年,只要半年,可一戰而定西南!」
「為父說不上為何……就是不想去。」
劉黑馬喃喃了一句,抬眼望向南面,道:「突破前面的宋軍,回京兆府,就這樣吧。」
劉元振猶不甘心,還想再勸,卻是被賈厚拉了一下。
「大郎,別說了。」
「二舅,你不覺得這是大好……」
「姐夫受傷了。」賈厚低聲提醒道。
劉元振一愣。
他看著劉黑馬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他父親已經沒有心氣了。
許是因為隴西一戰功成,沒有更多的期望;許是看著麾下兒郎傷亡慘重,心生悲憫與不忍;許是因為傷病交加;許是被李瑕折磨累了;也許就只是厭倦了……
人心,說不清為什麼。
劉元振不由悵然若失……
第六百二十九章 得隴望蜀
至劉黑馬領兵到達之後,許魁在雙天頂守了十日。
這種山地戰,初期本也就是消耗戰,劉黑馬自然不能、也沒打算在短時間內破山。
十日後,許魁見軍器、物資消耗得差不多了,於是準備領兵撤離。
他知道,自己這部人馬最重要的任務,就是讓敵人以為漢中空虛。當他們出現時就已經完成了。
他們把剩下的震天雷全部擺開,點燃引線。
「轟!轟!轟……」
山塌地陷之中,山頂上碎石滾落。
平原上,宋禾所部數百騎兵前來接應,策應許魁所剩的近三千宋軍士卒轉道向南。
急進軍一整日,許魁轉道回了大散關。
此時關城上守軍不過僅有兩百人,眼見守將歸來,這才終於安下心來。
半日之後,林子又領了三千人撤回大散關。
他們並未繼續沿陳倉道撤回漢中,而是在關城擺開陣勢,做防禦蒙軍沿陳倉道偷襲漢中之態。
……
「怎麼回事?劉黑馬回鳳翔府了?」
許魁悶聲悶氣點了點頭。
林子皺皺眉,四下看了一眼,拉過他,低聲問道:「十日間他沒起念繞祁山道攻漢中?」
「沒有。」許魁道:「就一直驅趕俘虜攻山,吃我的砲。」
「他剩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