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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瑕接過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正是那一列字。
「大軍已至賀蘭山,不日可來解圍。」
他點點頭,將紙條收了,道:「已經不難猜到了,今日忽必烈又遣一宗王督戰史天澤,可見對忽必烈而言,已不能夠慢慢包圍我們。」
李曾伯道:「蛛絲馬跡是一回事,還是有了這樣確切的信息才能讓將士心安。」
「嗯。」
「軍情司原來在敵營有眼線?」
李瑕沉默了一下,腦海里忽然想到兀魯忽乃罵自己的那一句「瘋子」。
今日這個情況,自己不是瘋子又是什麼?
但如果想戰勝忽必烈需要最可怕的瘋狂,他願意當這個瘋子。
「李卿以為朕為何放回史槓?」李瑕這般應了一句。
夕陽照著他的側臉,使他的臉龐顯得高深莫測。
李曾伯也是長舒一口氣,額頭上的皺紋也是舒緩了許多。
「那就好,那就好。這一仗若能贏了,老臣……」
「這一仗若能贏了,李卿回故土祭祖的日子就不遠了。」
「是啊。」
……
術真伯不太相信李瑕又守住了一天。
帶著這種不可置信,時隔多日,他再次在這片大營里走了一圈。
已經沒有幾個將領是他認得的了。
逛到最後,他又看到了那個穿著他的怯薛長的盔甲的蒙古人,正在鼓舞士氣。
「馬上就要勝了,皇帝陛下連蒙哥都能擊敗,怎麼會擊敗不了忽必烈呢?」
術真伯默默看了一會,轉身走向主戰台。
「斡勒忽訥惕部的首領,大唐皇帝最忠誠的臣子術真伯,想要求見。」
「首領上去吧。」
戰台處的傳令兵已不再喚他「元帥」。
術真伯走上戰台,正看到李瑕與李曾伯在說話,遂鞠了一躬,道:「大汗,我的病已經好了,希望能繼續為大汗征戰。」
李瑕、李曾伯都轉頭看了他一眼。
「繼續休息吧,你曾帶著兵馬歸附朕,朕會在甘肅安排一個好的草場讓你安養。」
術真伯一愣,有些不甘心,道:「大汗,也許由我來指揮我的怯薛,比現在穿著怯薛長盔甲的那個驅口更適合……」
李曾伯看向了前方的戰場。
這些日子,他是一邊迎戰,一邊整編新軍。
過程中,誰能並肩作戰,誰軟弱怕死,只要一眼就能夠看清。
他活到這個歲數,之所以願意把不多的傷藥讓給那個人,自然是因為看出那個人值得。
「陛下,兩萬人中挑出幾個人,老臣還不至於挑錯。」
「術真伯,你真的很幸運。」李瑕道:「這個營地最初有五萬餘人,只有你一個人是不論勝敗都能活下去的。你生下來所擁有的一切也許八普恰一輩子拼殺都不能得到。但正是如此,你不如他,遠不如他。」
「大汗。我是有一萬餘戶的部落的首領,他只是一個沒有名字的驅口。」
「朕給過你機會,別觸怒朕,下去吧。」
術真伯有些被嚇住,愣了愣,還是鞠躬退了下去。
他沒膽量與忽必烈一戰,自然也沒膽量反抗李瑕。
李瑕把手伸向他的軍隊的時候他在念經,現在整編都整編完了,什麼都來不及了。
……
「這也許是朕比忽必烈有優勢的一個小方面。」李瑕看著術真伯的背影,低聲道:「忽必烈那邊……沒用的親戚真的太多了。」
「是啊,鐵木真起勢之初,這些親戚是他重要的幫手。但到了現在,大部分都成了忽必烈的拖累啊。」
戰台上的兩人說著話,向東面看去。
只見在天黑之際,元軍點起了一團團篝火。
看來他們今夜是不打算後退,要連夜攻下唐軍大營……
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 嚇退
忽剌忽兒已抵達了靠前的戰台。
一隊隊怯薛軍策馬上前,揚刀下令道:「都不許退,大王有令,今夜必須擊敗敵軍!」
還在救治傷員、搬運屍體的士卒停下手中的動作,開始來回搬運著木柴、點亮篝火。
史天澤嘆息了一聲,無奈地奔回戰台。
「大王,夜戰對我們沒有好處。我們強在戰力、輜重、草料,而非兵力眾多,現在敵兵連水源也沒有,明日一擊即潰。何必今夜與其拼體力?士卒們已鏖戰了一整日……」
「鏖戰了一整日?我只看到你還沒擊敗李瑕!」
史天澤皺了皺眉,回過頭看了一眼,只見忽剌忽兒的怯薛已經控制了這個戰台。
那些將領們手按在刀柄上,正十分警惕地看著他。
「下令。」忽剌忽兒道,「大汗讓我督戰,現在我讓你把所有的兵馬派上戰場。」
「大王,這會增加太多沒有必要的傷亡。」
說話間,已有人拔刀出鞘。
忽剌忽兒道:「你暗中投降李瑕?」
「沒有。」史天澤稍微考慮了片刻,道:「這便連夜強攻。」
忽剌忽兒只抬了抬下巴,理所當然的樣子。
「本王就在這裡,看著你指揮。」
……
號角聲再起,戰台上火把搖晃,一隊隊士卒邁開雙腿,再次殺向唐軍大營。
「放箭!」
站在箭台上的唐軍很快以箭矢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