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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在年節前派出兒子馬景,以運送軍需之名,將重慶府寧江軍三百精銳扮成民夫,先往成都。
只等馬景找機會除掉張珏,後續兵力再進發,掌控川西兵馬……
……
成都與漢中大不相同,官民猶心向大宋。
從地勢而言,漢中四面屏障,難以攻取;成都卻是平野千里,西府都會。
從民心而言,漢中離開大宋治下二十餘年,士紳百姓早已忘了宋治;成都百姓則是被屠殺殆盡,如今都是各地遷過去的宋人。
從治理而言,李瑕親鎮漢中,軍民莫不景仰,其手段厲害,一般細作難以滲透,幾乎已自成一國;張珏在成都這兩年,始終是以宋臣自居,從不拒絕東南來的人口、商旅,一切以恢復元氣為先。
從兵力而言,李瑕去歲調了大批兵馬往漢中,成都兵力空虛……
總而言之,在兩年多的時間內,成都就根本沒可能被經營成李瑕的勢力範圍。
李瑕自己尚且還是宋臣,短期內能做到的只是讓蜀人吃上飯,對他觀感不錯,這已是極不容易了。
成都,還是處在大宋掌握中。
故而,馬景領兵抵達成都之後,並沒有受到張珏的提防。
他甚至立即就有了情報渠道……
成都有個虞姓大商人開設的五間金銀關子鋪,混雜著許多由臨安來的細作。
這些人出自皇城司或京湖退下來的老兵,個個精幹,又有銀錢開路,短短几日,便已收買了張珏府中幾個下人。
負責此事的並非那虞姓商人,只是借這商人為掩護而已。背後是左相府中一幕僚,名於德生。
於德生個子矮小,看起來頗為平凡。
他做事卻是極有效率,只在正月初九,便已探得張珏其實已只帶二十餘人出了成都,駐在綿遠河畔的一間驛館。
正月初十,他便助馬景包圍了這間驛館……
……
驛館位於成都北面五十餘里,處青白江與綿遠河交匯之處,再往東便是金堂縣。
因有商旅平時從金堂峽穿行,故而設置驛館。
官道邊的樹林間,馬景指揮著三百寧江軍精銳悄無聲息地靠近。
地勢已觀察過了,綿遠河在東北方向,正面是一條官道,南面是青白江。
派人繞到西、北兩個方向包夾,再防止張珏跳河而遁,已可以圍殺。
機會很好。
於德生跟在馬景身後,不聲不響地看著他指揮,很少提出建議。
因為,兵事上他不如馬景,那便少插手。
於德生只是透過樹木,望著驛館前豎著的大旗,喃喃道:「張珏微服出行,為何要豎旗呢?」
之後,有哨探過來,向馬景稟報導:「將軍,驛館內該有馬匹數十匹,護衛有近五十人,不止二十餘。」
馬景有些詫異,轉向於德生,問道:「情報錯了?」
於德生搖了搖頭,沉吟道:「情報沒錯,張珏只帶了二十餘人出城……之所以有五十人,必是因他是來接人的……看來,李瑕便在這驛館當中。」
馬景眼神乍變,興奮起來。
「李瑕真在這驛館中?」
「不難猜。」於德生道:「能讓張珏在這年節之際親自出城五十里相迎,只有李瑕。他已察覺到成都城內眼線太多,特意選擇在城外碰面密談。」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馬景大喜。
「我卻覺得,李瑕行事太厲害了。」於德生道:「他已察覺出朝廷想要對他動手,且判斷出此事關鍵在於張珏,才能正月初十便至成都,動作太快了。」
「三百精銳,持弩圍殺,畢全功於一役。」
馬景覺得自己運氣真好。
於德生卻只覺後怕。
若是晚來一兩月,讓李瑕先說服了張珏,做什麼就都晚了。
……
馬景重新做了調度,先封鎖了李瑕、張珏逃跑的道路。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他在心裡不停告訴自己「要慎重,慎重。」
就像是在捉一隻正在埋頭啄米的雞,他踮著腳,一步一步悄悄地從它後方接近。然後,突然一撲。
「動手!」
隨著這一聲喝令,寧江軍士卒從樹林間竄出,手持弓弩直撲驛館。
……
「爾等何人?!不得上前……」
「殺!」
「嗖嗖嗖……」
站在驛館外守衛的不過八人,眼見樹林中有兵士殺出,馬上便要躲進驛館中關門防守。
只第一輪箭矢射來,當先便有三個中箭身亡,其餘五人亦有兩人中箭。
「敵襲!」
「噗……」
敵人太多,箭矢充沛,馬上便是第二輪弩箭射來,正在關門的五人登時又中箭倒下兩人。
「保護大帥!」
「保護副帥……」
驚呼聲四起,驛館中的雙方護衛紛紛拔刀,但已有敵人衝進驛館……
……
陸小酉正在馬廄附近與李澤怡說話。
他近來十分倚重李澤怡這個隴西歸順過來的將領。
馬術又好,又懂兵法,可以學的地方頗多。
至於李澤怡,他雖不太看得起陸小酉,卻已感覺到有要被重用的架勢。
別的不說,這次李瑕只帶二十親衛出行,其中就有他,而他去年才歸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