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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想當年決策……蠢得令人髮指。
「意思是,只由李節帥與劉黑馬商議?」
「劉黑馬只信任阿郎。」
江春道:「但李節帥權職不夠……」
韓承緒撫須笑道:「故而,需要謀這川陝宣撫處置使一職,阿郎絕非為個人權柄,實為國事考慮。」
「韓老也知道,建炎之後,始有川陝宣撫處置使一職,張浚、趙鼎任此職之前,皆已知樞密院事,乃一方重臣……至於李節帥,今年方二十歲吧?」
「亂世豈問出身?」韓承緒拍著膝蓋道:「當然,此事不好謀劃。故而須請江知府在朝中幫一幫。」
「這……」江春為難道:「我位卑言輕……」
「不妨告訴江知府,如今官家的貼身內侍關德,阿郎的人。」
江春一驚,又是大喜。
「真的?!」
韓承緒招了招手,江春連忙湊上前去。
「你到了臨安,小事往風簾樓,找胡媽媽,她會派人往宮中傳話給關德;若有大事,讓尊夫人往長公主府求見……」
江春連連點頭。
韓承緒又交代道:「若官家召你,你只需說……李節帥欲迎官家回舊京,作大宋文治武功最盛的君王。」
「若如此,此事或有把握,內子伯父牟公已起復了……」
「不。」韓承緒搖了搖頭,道:「不必與牟公多言。」
……
李瑕的政敵從來都不是具象的賈似道,而是任何一個當權中樞之人。
這件事的本質,還是藩鎮在從中樞分權。
不管是牟子才、葉夢鼎、楊棟、饒虎臣、程元鳳,還是賈似道,誰現在掌握著中樞的權利,誰就是李瑕的敵人!
與忠奸、人品、交情種種全然無關。
權力是水,流到天平的一端,另一端的人頃刻就變成敵人。
這種微妙的關係,韓承緒很難向江春形容,因此也說不上來這次的謀劃誰是敵、誰是友。
如果以為「賈似道是敵人,牟子才是朋友」,那在官場上就太幼稚了。
思來想去,韓承緒道:「阿郎得任川陝宣撫處置使,必有人得利,得利者將幫我們。但一定要提防朝中反對此事者。」
江春張了張嘴,這才明白自己要辦妥此事有多難。
怪不得李瑕不是直接傳一封信給關德。
要謀這官職,需要把握臨安官場的人心冷暖,而在朝堂上,頃刻之間利益得失就會發生變化。
所以需要一個深諳官場之道的人去謀劃。
「二十歲的川陝宣撫處置使……兩倍於川蜀之權,我來辦這件事,只怕……」
江春這一開口,韓承緒便知他意識到難處了。
也就這幾年了,還需要這樣去與宋廷拉扯。
宋廷也不傻,很快便會有人意識到,要壓制李瑕,只剩這幾年了。
實在是無人可用,才將這事交給江春……
韓承緒微不可覺地嘆息一聲,道:「江知府莫擔心,我們會讓姜飯隨你一道去臨安,該打聽、聯絡的,他會為你辦妥。」
「姜飯?」
韓承緒點點頭,又道:「這次,不僅是川陝宣撫處置使的官職要拿下來,之後還有雲南安撫制置使、夔州路安撫使等要職。再等阿郎拿下了關中,可是有大量的高官職位等著江知府。」
江春又是一驚,張了張嘴。
四年前他不過是個小縣令,認識了李瑕一個縣尉……韓承緒則還是一個北面俘虜。
一轉眼,開口談的都是川陝處置使、雲南制置使這樣位極人臣的高官了。
自己呢?若能得一任長安府尹,豈非還有拜相的可能?
「江知府,不,江少卿,這是阿郎舉薦江侍郎之後朝廷的批文。阿郎攻下隴西,當即便是為你這位老上差奏功啊。」
韓承緒已轉身,拿起一封公文,遞在江春面前。
「寶章閣直學士,太常少卿,殿中侍御史,兼給事中……侍官家左右,備顧問應對,參議政事,執事於殿中。」
江春身子一顫,不敢埋怨韓承緒此時才將這批文拿出來。
他只覺眼前的官途,豁然開朗。
……
這夜,到漢中城內官驛下榻,江春猶未回過神來。
牟珠給他端了水讓他洗腳,自坐在一旁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好一會,江春才問道:「你方才說什麼?」
「說你那女兒,想留在李節帥幕府做事。巧兒那丫頭興高采烈便應下了,說要去與韓祈安說,李夫人也是,一心要將荻兒留下來……我這就把荻兒叫進來,打一頓?」
「打一頓?」
「官人!你有沒有在聽妾身說話?!」
江春一愣,喃喃道:「我馬上要回朝了,讓她留在義父身邊……也行。」
「哪個義父?」
「巧兒既是我義女,荻兒、蒼兒自該也是以寧的義女、義子。」
「官人你瘋了不成?我們回朝,不帶著女兒,任一個小女兒家獨自在外,成何體統……」
「你不懂。」江春加重了語氣,道:「回朝一趟,至多一年光景,待覆了關中,我可是要謀一任長安府尹的。女兒家辛苦隨我跋涉做什麼?不如寄居在義父家裡……我就說嘛,這般要事,怎交給我來做……」
「官人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