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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班頭,這是要去哪?」
「捕賊。」
「辛苦,這是我家掌柜。」
才寒暄幾句,街邊有個五大三粗的婦人跑過來,喊道:「費班頭,我家遭賊啦,偷了我備著過年穿的花襖子……」
「你慢點說,丟了哪些物件?」
「就花襖子、襦裙,還有一盒胭脂。」
「別的呢?」
「別的都沒丟……」
杜致欣已拱了拱手,道:「費班頭既忙,改日我請酒。」
示意之後,他帶著湯二庚繼續向鋪面走去,又問道:「這慶符縣不太平?」
「很太平啊,衙役多,還有駐軍,就這兩日城裡在拿賊咧。」
杜致欣道:「我們只賣鹽,少惹事,知道不?」
「小人明白。」
不一會兒,兩人到了鋪面。
此地就在慶符大街,處於縣城較中間的位置,隔著兩條巷子就是戲台,不遠處就是慶福樓。
杜致欣很滿意,打算今日就定下來。
「別的都好,就是鄰著盧家鹽鋪,得叫東主再派批打手過來鎮鎮場子。」
「掌柜考慮得周到……」
湯二庚話到這裡,忽然眼睛一亮。
他看到街對面一個高挑的小娘子,穿著花棉襖,裹著花頭巾,一扭一扭地進了間藥鋪。
湯二庚也沒心思再聽掌柜說話,盯著那藥鋪,不一會兒,見那小娘子提著幾包藥出來。
隔著街,她又低著頭,但湯二庚分明看到她皮膚很白,挺漂亮。
「我再去趟縣衙把文書辦了。」杜致欣道,「你去叫人把鹽都搬過來。」
「是。」
湯二庚見杜致欣走了,轉頭一看,見那高挑女子已走進了一條巷子。
他想了想,還是跟了過去。
前不久他才說過慶符縣衙役多、又有駐軍,還得了吩咐「少惹事」,但心裡痒痒的,他也就管不了這許多了。
再說了,這輩子販的私鹽,都夠砍頭砍一百次了……
……
半個時辰後。
李瑕正在公房中聽韓承緒講解歷年的鹽稅帳簿,快班班頭費伯仁快步進來。
「縣尉。」
「何事?」
「縣裡出了命案。」
李瑕放下手中的帳簿,道:「具體說來。」
「死的是湯二庚。」費伯仁沉吟道,「被人活活掐死了。」
「筠連來的湯二庚?」
「是。」
李瑕看向費伯仁,想起自己初到慶符之時,想跟這位費班頭打個招呼,對方像沒看到一樣跑開。
如今形勢不同了,要販私鹽,便要籠絡這些人,因此李瑕也給了費伯仁一些好處,說話倒不必太過顧忌。
「有何線索?」
費伯仁道:「小人懷疑是蔣焴蔣先生殺的。三日前,小人曾見到蔣焴在街上與湯二庚起了口角。今日,蔣焴也在那附近。」
話到這裡,公房外有人道:「縣尉,有人求見。」
李瑕於是向費伯仁交代道:「不必先入為主,仔細查,有證據了再說。去吧。」
來求見的果然是杜致欣。
李瑕替他引見了韓承緒,表示不必避諱。
「李縣尉,盧家或尹家動手了。此事李縣尉若不幫忙解決,我們很難在慶符縣販鹽。」
「杜掌柜如何確定是盧家或尹家動手了?」
杜致欣眼一瞪,奇道:「這還有何可想?必是他們做的,殺了我的人,威脅我不能在慶符販鹽。」
李瑕低聲道:「你販的是私鹽,他們是官鹽,他們要反擊,多的是光明正大的辦法,怎會一開始就殺人?」
「是我太明目張胆了?」
「瞧杜掌柜這話說的,這樣吧,此事我派人查,杜掌柜只管繼續賣鹽。」
「李縣尉,不論如何,這可是個壓住盧家、尹家的機會。」杜致欣把頭湊近了些,道:「要想做事,不心狠手辣怎行?」
李瑕似覺有些好笑,道:「杜掌柜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就拜託李縣尉了……」
……
杜致欣走後,韓承緒撫須笑道:「這人竟還來教阿郎要心狠手辣。」
「韓老覺得人是誰殺的?」
「不論是哪方人,都不太可能殺一個小小的私鹽販子。房主簿、蔣先生,或是盧家、尹家,皆沒理由這般做。」
「查清楚再說吧。」
「儘是這些瑣碎小事要阿郎操心。」韓承緒道:「我認為阿郎不該親自見杜致欣。私鹽之事也不該由阿郎親自處理。萬一真的有人查起來,難免麻煩。」
「我明白,但不知還能交給誰。」李瑕道。
他身邊如韓承緒父子這樣能信得過的聰明人還是太少了。
「我為阿郎引見一人如何?」
「誰?」
「嚴云云。」
李瑕想了想,問道:「她行嗎?」
韓承緒道:「這女子毀了容貌,怕是去不了臨安當媽媽了,往後也沒別的出路。我與她聊過,她有心計,能寫會算,也見多識廣,是個可用之人。」
「可靠?」
韓承緒捻著花白的鬍鬚,嘆息道:「她過往或許心氣躁,這次吃了個大虧,該是不大相同了,阿郎若信得過我的眼光,我打算收她為義女。」
「義女……」
「是啊,這辦法我還是和江縣令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