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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沒忍住嘛。」
李瑕搖了搖頭,這才看向跪在地上的兩人,道:「平身,今日不是上朝,不必多謝。王卿有事要奏?」
王應麟一臉鄭重地出列,沉聲道:「臣請陛下儘快下詔冊封宋國公主為妃,並宣告天下趙禥弒君篡位一事……」
翁應龍、黃公紹聽到這裡,已經驚訝莫名了,但更讓他們意想不到的是後面的話。
「至於賈似道的官職,可封為衛國公,以中書平章事之職兼兩浙諸道宣慰使。」
「允。」
聽到這裡,素來聰明絕頂的兩個幕僚終於失去了思索的能力。
他們也懷疑過這一切都是假的,但瑞國公主就坐在那,且神情里是掩不住的開心,根本不像是被挾持的樣子。
且他們自己又是兩日未睡,一直在受刑,根本沒有別的消息。
只剩下茫然。
終於,李瑕問他們道:「你們是賈卿派來見朕的?」
「稟陛下,不是。」姜飯道:「此二人乃是張元帥這次俘虜的趙宋官員,罪大惡極,本該殺之以謝天下,不過他們願意戴罪立功。」
「不是?」
李瑕似有些訝異,那如電的目光再次落向兩人。
翁應龍、黃公紹大駭,連忙跪下。
「陛下,罪人早前便不在平章……賈相公身邊,故而不知此事。但罪人一心恢復中原,早已有報效陛下之意,只是深受賈相公大恩未報,不曾來得及北投。今日得知賈相公已棄暗投明,喜不自勝。」
「罪人亦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李瑕不與他們應答,轉頭向趙衿道:「無怪乎說賈卿有用人之明,幕下都是好用的人才啊。」
趙衿笑吟吟應道:「舅舅說他能御人,所以又能治好國又得空閒玩。」
……
這日,待吩咐過翁應龍、黃公紹一樁差事,李瑕又與王應麟、姜飯等人商議了許久,議到最後,終於能稍微鬆一口氣。
「如此,不需要調動太多兵馬,就能把河南的局勢穩下來。暫時也能將宋國的威脅降到最後,算是最好不過了。」
「若沒有王相公之謀略,要正面對陣伯顏、呂文煥,也不知有多少兵馬要被牽制在這裡,還不知要多久。」姜飯道。
眾人不由笑了起來。
此時卻又有了通傳。
「陛下,林司使求見。」
李瑕遂揮去了諸臣,單獨見林子。
只看林子那拿著一封信件走進來的動作,李瑕便道:「壞消息?」
「愛不花帶著河套的兵馬抵達燕京了。而陛下離開後,忽必烈已一改之前固守之態,開始對我軍發進反攻。」
「正常。他不是因為朕走了,而是一邊命令伯顏在河南攻我們後方,一邊在燕京出兵,這是他的戰略。」
「張元帥稱元軍攻勢迅猛,他兵力不足,請陛下調兵馬支援。」
李瑕依舊不意外,點了點頭道:「朕答應過他的,等殲滅了伯顏就讓張珏從山東北上。」
林子問道:「那如何回復張元帥?」
「讓他不要急,咬咬牙撐住,南邊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
嵩州。
呂文煥喝了一大口酒,才覺心中煩躁稍減。
洛陽一戰,他敗給了張珏,敗了撤回去便是。
不過,伯顏如今還在南陽境內休整,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或許可以與伯顏合擊張珏……或許也可能與張珏合擊伯顏,但一個弄不好,伯顏也可能直接南下搶擄,從宋境繞道回北方。
此事需要很慎重才行。
思來想去,呂文煥招過了親兵,問道:「張珏是否有派使者來?」
「報元帥,沒有。」
「沒有?」
呂文煥心中不安起來,轉身看著地圖,喃喃道:「你兵馬再精良,兵力就那麼多,真不怕我與伯顏合兵?」
地圖上,嵩州城方方正正,在城的南面則畫了幾條線表示伏牛山脈。
呂文煥忽然意識到,伯顏是騎兵,不會走伏牛山脈來與他會合。
而張珏卻有可能派伏兵進山路埋伏,切斷他的退路。
「再多派一支兵馬往南面……」
「報!」
遠遠的,有探馬回報的聲音響起,呂文煥便暗道不好。
他一腳踹開了擺著地圖的桌案。
「該死,又被他們先算了一步。」
這就是他能力遠不如張珏的地方。
張珏是從小兵成長為一方統帥,一生經歷過無數大小戰役;而他呂文煥少年時就已得兄長庇護,平平穩穩一直守在襄陽。
呂氏的名氣權柄是大,真打起仗來,他卻與張珏沒太多可比性。
總之,如今大軍被堵在嵩州,若要突圍,就得從東面繞道走許州,那邊地勢平坦,而張珏有騎兵有步兵,更具優勢。
或者可以說是少了伏牛山脈為倚仗,呂文煥沒有信心與張珏再戰一場。
他擅守,不擅攻。
「我寫封信,派人帶給張珏。」
……
兩日後。
「大帥,唐軍派使者來了。」
呂文煥迅速起身,道:「我去見……不,你帶他到堂前等著。」
「是。」
呂文煥先是走到了銅鏡前,湊近了,看著自己烏黑的眼圈,想了想,卻是重新躺回榻上、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