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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如今荔枝還未熟便要返回漢中。
「問你,若是到了季節我也想吃荔枝,你也能讓快馬為我送來嗎?」
李瑕道:「我雖然不能讓快馬送來,但下次我們巡視蜀南,可以換作夏季出來。」
「蠻會說話的嘛。」張文靜倚在他懷裡,仰面笑道:「我就是逗逗你,不會真叫你為難。你若當了皇帝,才不要逼你為我一騎紅塵妃子笑,我可是要當賢妃的。」
像是一個任性的玩笑,其中又帶著她乖巧的心思。
這次回漢中,兩人便要成親了。
張文靜並不想讓李瑕因名份之事為難,說笑之後,繼續抬手指點著四周風景,笑語嫣然。
……
四月初六,他們回到漢中,結束了一場旅途。
「好累。」
閨房中,張文靜沐浴過後,坐在椅子上任雁兒給她擦著頭髮,看向元嚴,笑問道:「元姐姐又在忙什麼?」
「擬篇駢文,再擬篇白話,傳諭各地平陵郡王開府一事,招攬有能之士……嗯,要宣讀的事也太多了。」
元嚴正端坐在桌邊書寫,頭也不回,又道:「對了,你的婚事我已籌備妥當,本以為你們二月會回來成婚。」
「原以為說服了幾個地方要員便回來,卻發現有個取重慶府的好機會。」張文靜伸出手,任鳳兒給她抹著香膏,「在重慶府時呢,我本想與他說不必大費周章,簡單拜了天地也好,想著也許五哥會派人,可有來人?」
元嚴不答,玩笑著反問了一句。
「簡單拜了天地?情到濃時不可自抑了?」
張文靜羞惱,俏面生霞,啐道:「元姐姐說什麼呢,虧你還是個女冠。」
「看你,就那麼歡喜嗎?」
「嗯,好好玩。」張文靜回憶起一路上的卿卿我我,眼中愈發有光彩,「他說成親前這叫『戀愛』,嗯……戀愛真是有趣。」
「不枉你五年苦等?」
「嗯,不後悔。」
「休在貧道面前說這些。你鞍馬勞頓,累了便去歇吧,我還得忙一會。」
「好吧,我得好好睡上兩日……對了,五哥並未派人來是嗎?」
元嚴停筆,點了點頭,道:「這決定本也難做,你何苦逼他們?」
張文靜嘟囔道:「張五郎不識天下英雄。」
她對這個哥哥終究是有些失望,自數著李瑕那些事跡,一直以來那種崇拜的感覺又占據了心房,最後蒙著頭,期待起婚事來……
……
帥府的匾額已換成了「平陵王府」四個大字。
這對於漢台幕府,甚至整個川陝、隴西、大理的讀書人而言,有極為不同的意義。
平陵郡王開府建牙,自置官屬,意味著可以不用金榜題名,即可得到屬官之職。
至於屬官有多少份量?
眼界不同的人看來份量亦不相同,但在平陵郡王治下,它就是官。
……
「長史。」
「長史。」
韓承緒緩緩走過前衙小徑,一路上聽得這一聲聲喚,心頭也是感慨萬千。
進了議事堂,只見李瑕已到了,親自上前扶韓承緒坐下。
「當不得當不得,我還能走,也能坐,請郡王上座。」
「我這一趟出門便是四個月,後方諸事辛苦韓老了。」
「不辛苦,見郡王終於正了名義,心頭高興,高興吶。」韓承緒拍膝道:「待有朝一日,見郡王取歸德府,老夫死也瞑目了。」
李瑕忙道:「切莫如此說,韓老得見我一統天下,任十年宰相再頤養天年。」
以前若說「一統天下」這樣的志向,李瑕雖不會不好意思,但旁人聽著也覺遙遠。
如今再說,卻是自然而然。
但十年宰相顯然是不太可能了,韓承緒心中感嘆著人世間的生老病死,笑應道:「盼著有那一日。」
「以寧先生既去隴西督促農耕,今日便只有我與韓老計議。先說目前的內政之事吧,接下來的重心有兩件事,一是貨幣商貿,二是吸引人口。」
「郡王是希望以商旅讓江南的人口物資流入川陝?」
「如此,才有積蓄實力的根基。」
韓承緒笑道:「簡單而言,茶貨走西域、天竺,易馬匹、金銀歸來,金銀下長江,雇勞力載貨而歸。」
「我正是這個意思,在這個過程中,還要塑造我們的錢幣信譽,這立住了,才能把我們一倍的實力擴大到十倍、二十倍……」
許久,內政的大概方向做了一部分調整。
「說到外事,便分為許多方向。關隴須防住蒙古的反攻,我們都不知道汗位之爭何時會結束,另一方面,將士暫時還是以訓練、屯田為主……」
「蒙古汗位之爭只怕不會太快,還有一位懷爭雄之志的想來也在關注此事。」
「李璮可有派使節前來?」
「暫時還沒有,蒙古的情報,他顯然比我們更多,如今還未有動作,該是因為忽必烈走得還不夠遠。」
「韓老是如何預計的?」
「若忽必烈一年內逼近哈拉和林,一年大戰,一兩年穩定漠北局勢,再一年回歸休整。最好的時機該在兩年後,哈拉和林大戰最激烈之際,忽必烈的錢糧也損耗最多。」
「兩年?」
李瑕沉吟道:「關隴地勢與川蜀不同,我以往擅長的伏襲、防守反攻是不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