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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做吧。」姚世安想了想,推開門,招過一個親兵,吩咐道:「讓張威來見我。」
……
張威是姚世安麾下將領。
他與在馬湖江大敗的張實是同鄉同族。
當年余玠與姚世安積怨,張實得余玠重用,張威則在姚世安麾下,哪怕如此,也並未影響張實與張威之間的交情。
他琢磨了一日,這次剛見姚世安便道:「城守,我在想,我或許可以利用與張實的關係,為蒙軍拿下敘州、瀘州?等助蒙軍拿下雲頂城,我們便提議巧奪敘、瀘,再斷蒲擇之一條斷歸路,如何?」
姚世安淡淡瞥了張威一眼,心底有些鄙夷他這種上趕著的樣子。
「等成功獻了城再說吧,眼前先顧好,你再想往後的功勞。」
張威賠笑道:「城守既已有了決斷,此事還有何難?」
「此處是雲頂城,多的是為了抗蒙連命都不要的蠢貨!」姚世安正色道,「目前為止,願隨我等投降的,唯有你我心腹兵馬千餘人,不得不慎。」
「但只要殺了孔仙、蕭世顯。城中宋兵必亂。再接應蒙軍入城,哪怕只有五百蒙軍,足矣。」
張威說著,又問道:「末將只不明白,為何放姓李的小子帶武信軍入城?萬一再生枝節……」
姚世安道:「當時再爭執下去,萬一引孔、蕭二人起疑,反而誤了大事。」
「是。」張威道:「這顧忌也有道理,且容他一兩日,反正進了城都是死。」
姚世安點點頭,安排起來。
「這樣,我明夜設宴伏殺孔、蕭二人。張威,你獨守北城門,替蒙軍開城門;逸明,你安排刀斧手。」
姚逸明不由問道:「叔父何不把那姓李的也請來,一併殺了?」
姚世安沉吟片刻,道:「李瑕……那麼咄咄逼人……為何呢?只怕是故意要與我起衝突……試探於我?」
張威與姚逸明對視一眼,不明白姚世安在想什麼。
「叔父?」
「派三百人看住武信軍,別讓他們離開小東門。」姚世安道:「明夜,不必請李瑕來。」
「為何?」
姚世安道:「蒙軍入了城,自能殲滅武信軍,沒必要多此一舉。」
話雖這般說,他其實還有一層顧忌。
姚世安多年為將,又深陷黨爭之中,最是嗅覺敏銳。他隱隱從李瑕身上感受到一種危險的氣味,因此不願這人靠近自己。
說來可笑,他甚至覺得李瑕是故意想激怒他,趁衝突一起,拔劍相向。
這很荒唐,姚世安明明知道李瑕不可能發現他暗通蒙古之事。
「不可能的。」他喃喃道……
……
次日,雲頂城小東門。
東面城牆沿懸崖而建,城牆下山勢陡峭,石岩四絕,天然險固。
此處正對著金堂峽,可看到峽谷中奔流不息的沱江。
李瑕已將武信軍安置妥當,正看著遠處沱江,也能遠遠看到江邊鋪天蓋地的蒙軍營帳。
聶仲由走到他身旁,嘆息道:「如此地勢,難怪旭烈兀四萬大軍也攻不下。」
「我聽說過一句話。」李瑕道,「最堅固的堡壘往往先從內部被攻破。」
「從內部被攻破?何意?」
「沒什麼,只是恰好想到了。」
聶仲由臉色鄭重了些,問道:「看出來了嗎?孔仙對你有所不滿。」
「嗯。」李瑕道:「他怪我不該與姚世安針鋒相對。朝廷有朝廷的規矩,我官小且是客軍,才到雲頂城便與守將起衝突。他怕亂了大局,不高興再所難免。」
「姚世安本就倨傲,我們進城後卻還惹得孔仙不喜。」聶仲由轉頭望向駐立在小東門城門處的士卒,道:「只怕要一直被閒擺在此處了。」
「無妨。」李瑕道:「我是故意激姚世安,他沒真動怒才是奇怪。」
「激他?為何?」
……
另一邊,姚世安有條不紊地布置起來。
他安排人手看著武信軍,不讓其誤事;布置由張威今夜守衛城北,準備為蒙軍開城;埋伏好刀斧手,宴請孔仙、蕭世顯。
終於,入了夜。
孔仙、蕭世顯分別只帶了四名親衛,到了姚世安的住處。
「姚城守,戰事在即,酒宴就不必了。」孔仙一進堂便道,「若是有破敵之策,隨時召我們吩咐便是。」
姚世安道:「商議如何破敵是其一。另外,昨日我與李瑕有些小衝突,擔心你們誤會。」
蕭世顯徑直落座,道:「我只管守城,不必對我解釋。」
孔仙忙道:「姚城守莫怪。」
「哈哈,無妨,蕭將軍這性子我知道。」姚世安道:「並非是我為難李瑕,而是他年輕氣盛,不知好歹……孔將軍,你也聽到他說的那些話,何等狂妄?」
「是,是。」孔仙道:「但這些紛爭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外虜當前,該是合力破敵為重。」
「你總是這般說。」姚世安搖著頭,苦笑道:「但你從不管我委不委屈。」
孔仙微訝,道:「不過是個年輕人些許氣話,何必再放在心上。」
「我說的,可不止是個李瑕。余玠派你二人到雲頂,豈非是故意針對我?」
「姚城守何出此言?」孔仙道:「這些年來,我與蕭將軍幾時拂逆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