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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
過了一會,哭聲響起,陸鳳台又低聲勸慰道:「好了,真沒騙你。」
「昨夜那麼晚回來,外套都沒脫,和衣就睡,這麼早起了又要出去,沒錢糧拿回家裡,你還吼我?吼我……」
此時外間又有人喊道:「都頭!都頭!統領急著找你……」
陸鳳台無奈,在妻子背上輕輕拍了拍,轉身往外走。
……
半個時辰後。
「嘭」的一聲響,一個瓷瓶砸在陸鳳台額頭上,裂了一地。
「捉不到?捉不到。」
說話的人名叫張榮枝,摔出瓷瓶之後,拍了拍手,冷冷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宋人在想什麼。」
陸鳳台沒答話,微低著頭,額頭上青筋跳動。
「怎麼?不服氣?」張榮枝又道,「不服氣殺了我啊,到時我大蒙古國揮師南下,看看你們能擋多久。」
陸鳳台才想抬頭說話。
「啐!」
張榮枝一口啐在他鼻子上。
陸鳳台又再次低下頭,只看得到手指抖得厲害。
「懦夫,事辦不成,話也不敢說,你活著有什麼用?」
「張君息怒,我等必定追回這些逃犯,交還貴國,還請再寬限兩日。」廬州軍統領何定賠笑道。
「是嗎?」
「一定,一定。」
張榮枝冷哼一聲,傲然道:「下次別再讓我親自跟你們這些廢物說話。」
何定道:「是,是,節使過兩日便回來了。」
張榮枝又盯著陸鳳台又看了一會,罵了一句「廢物」,這才揮了揮手。
「滾吧,兩日後看不到人,你們統統去死……」
何定如蒙大赦,拉著陸鳳台趕忙離開。
直到走上了長街,何定轉頭看到陸鳳台臉上的口水還沒擦,嘆道:「擦了吧,真要唾面自乾不成?」
陸鳳台有些低落,道:「這點折辱比起大宋曾受過的恥辱,又算什麼?」
「唉。」何定長嘆一聲,「靖康之恥,想起來就讓人心裡發堵,可如今這形勢啊,又到了要謹慎的時候。你可知這張榮枝是何人?」
「漢奸。」
「稱不上漢奸,他生於金國,早早就歸順蒙古國,從未受過我大宋恩澤,還能指望他幫著我們不成?倒是他主家張家在蒙古十分得勢,又暗與大宋走私通商,不願蒙古南侵。連節使也得給他家幾分薄面。
這次高長壽就是混進張家,本是意圖北上劫走高瓊,偏巧路上遇到了滅大理國的蒙將兀良合台,起意行刺,還失敗了。張家急著捉到高長壽,以消兀良合台之怒。若不然,說不定張家就說是我大宋指使了。
蒙古本就是在找藉口南下,這不正是給了他們把柄嗎?這些大理人胡亂行事,釀成大禍,卻要讓我大宋來擔這個惡果不成?我不管你昨夜是否故意放跑高長壽。把人捉回來,明白嗎?」
陸鳳台道:「統領,我真不是故意……」
「不必說了。」何定道:「把人捉回來。節使對此事也很重視,張榮枝更不是在嚇我們。」
「是……」
等何定走遠,陸鳳台還是拱著手站在那裡,許久,他才轉過身,挺了挺腰板,往承平客棧後面的茶樓走去。
站在茶樓上望去,只見李瑕又在客棧的院子裡孜孜不倦地鍛鍊,像是有用不完的體力。
陸鳳台卻知道李瑕並不是體力好,而是意志堅韌。
「都頭。」樊三走上來道:「他們昨夜沒有連夜走,又在客棧歇了一夜,我一直盯著。」
陸鳳台問道:「聶平回來了嗎?」
「沒有。」
「英略社的人呢?」
「都各自散了,他們應該是真的不知道高長壽去了哪。」
陸鳳台道:「嗯,這種事聶仲由不可能告訴他們。」
「要不,我們直接把聶仲由捉起來審?」
「不能捉他,他的靠山比我們的靠山大。」
樊三默然,覺得要捉也是能捉的,但得把其他人殺光……可問題是跑了聶平,最後還是瞞不住。
陸鳳台問道:「李瑕今早有出門跑步嗎?」
「沒有。」樊三道:「都頭的意思是把他捉起來審?我們可以就把他關在他布置的那個黑屋子裡,也許能問出什麼來。」
「嗯,一旦他們有人落單就動手。」
陸鳳台說著,又嘆道:「但我看只有聶仲由一人知道高長壽在哪裡。無非就兩種可能,一是高長壽要麼南下去投奔呂文德;二是躲在哪裡等著與聶仲由匯合,以圖再次北上。」
「再次北上?他還敢?」
「昨夜,統領已派了騎兵往各方向都搜過,一個人影都沒看到。說明很可能是第二種情況。那就還有機會,他們從廬州向北走,過了淮河之前到處都是我們的人,高長壽一露面我們就能拿下。」
「是,只要還在淮右,他們逃不掉的。」
陸鳳台喃喃道:「我就不明白了,就這樣,聶仲由怎麼還敢北上……」
……
「我們暫時還不能北上。」李瑕一邊做著伏地挺身一邊說道。
聶仲由問道:「為什麼?」
「陸鳳台知道高長壽是我們救走的,而且從廬州往北都是他們的勢力範圍,一路都被他監視。」
聶仲由道:「他們不敢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