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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你欲殺李瑕?」全玖忽然問道。
全永堅一愣,訝道:「你怎知道?」
「問過兄長昨日帶出門的人。」全玖應道,「但近日,賈相公不會容你再動手。」
「為何?」
「賈相公其實很看重李瑕,想用他。」
全永堅搖頭道:「我不明白。」
全玖始終還是那端莊姿態,道:「不過是提醒兄長一句,要殺李瑕,須瞞著賈相公,且儘快,以免留下後患。」
全永堅又是一愣,呆呆看著妹妹,仿佛不認得她。
「你……」
「兄長須知曉,賈相公要的是控制忠王,你不可全信他。而李瑕很了得,要殺得趁早,切莫等我成了忠王妃,太子之位卻丟了。」
全永堅還在發呆。
全玖架勢愈足,溫婉地勸慰了一句。
「父親不在了、姑祖母年歲已高、我將為忠王妃……兄長該振作精神、擔起家業才是。」
……
不能自已,全玖心底有念頭不停浮起來——殺了李瑕。
她有足夠的立場要殺他,她的兄長與表叔一直就在做,為了她的丈夫。
可,全玖忽然就想親自參與布置。
為何呢?
她一派端莊地坐在那,想了良久才想明白。
今日,看著趙衿與李瑕蹴鞠,其實感到了……嫉妒。
瑞國公主,天子嬌女。
無數民脂民膏為其建了奢華大宅。
嫌禮數太煩,便讓旁人扮成公主,好跑去與男子蹴鞠,嬉嬉鬧鬧。
一回頭,公主之位還是趙衿的。
趙衿,總是想要什麼便有什麼。
堂堂宰執、國之重臣,就因她一句話,乖乖轉身挨鞭子。
今日找李瑕蹴鞠玩,明日若想找李瑕玩別的,依舊只要招招手。
甚至可想到,若趙衿看上李瑕,還會有無數人幫她,哪怕殺了李瑕妻子。
而她全玖,卻要嫁給了忠王那樣一個人?
忠王那樣一個人……
她要證明,嫁給忠王是值得的。
便是威風凜凜的節帥、驚才絕艷男兒,也會死在她張張嘴之間。
這該是她收穫到的權力……
……
「又菜又愛玩。」
李瑕想了想,如此形容了一句之後,又道:「聽說過賈似道有這樣一個侄女?」
姜飯道:「賈似道確實有個兄長,名為賈貫道,是個文人,字寫得好,文章也不錯,但性情與賈似道全然相反,避居於台州讀書……只能打聽到這些了。」
「賈貫道的女兒?」李瑕沉吟道:「有些太寵溺了。」
「這……賈府的消息是最難探的,我再去探。」
「不必了,再探要叫他起疑……你從側院的暗道出去。」
「是。」
李瑕也就是聽過其它情報之後,再多問一句,既打聽不到,那便算了。
此時已是黃昏,該往大內宮城赴宴。
他已梳洗過,且換好一身禮服。
才出府門,便見到賈似道的大轎子已停在那。
李瑕也不客氣,徑直進去。
「賈相公宰執天下,竟這般有閒暇?」
「我會用人、敢用人,故有暇。」賈似道自信笑道,「且說好了一道入宮赴宴。」
「賈相公實在守信。」
「你以往不似這般嘴賤。」
「嗯?」李瑕頗詫異。
「你打了我,我不怪你,給你個前程吧。」
賈似道說著,忽將手裡的一封公文丟了過來。
李瑕接過,掃了一眼,皺起眉。
「先前說過,會為你謀一個你夠格的差遣。」賈似道緩緩道:「浙西安撫使,如何?」
李瑕緩緩搖了搖頭。
「事還早,你考慮。但等吳潛老匹夫一走,我必要著手公田法,缺的正是個不畏死的獨夫,你正是這個獨夫。今日我挨了你二十鞭,要的便是你的氣魄。」
賈似道的神情已全不似白日時輕佻,鄭重道:「一場蹴鞠,瑞國公主欠了你人情,會在陛下面前保你不死,這是我替你掙來的。故而,你可相信,我能替你掙更多活命機會,可成為你的後盾。把你那些小伎倆丟開,把心思放到國事上。」
他指了指李瑕手中的文書。
「也把你那不畏死的氣魄放到國事上,隨我奮命掃除百年積弊,你我將中興大宋社稷,重回盛世強國……」
第五百六十八章 世事如蹴鞠
「好比今日這場蹴鞠,你起初不願,但聽從我安排,不僅盡興,還結識了貴人,我賈似道一諾千金,答應你的彩頭已給了。
任浙西安撫使、為我試行公田法,亦是此理。你此時有猶豫,但只須聽我安排,自可放手施為,一展平生之志,豈不酣暢?」
賈似道話到此處,再次強調了一遍自己的寬厚與信義。
「南門立木、千金買骨。我挨二十鞭子,為的是讓你能信我。你再說個彩頭,我言出必踐。」
李瑕道:「賈相公已是第三遍提起挨打之事了,心眼有些小了。」
「我在說正事。」賈似道沉著臉道。
「好。」李瑕點了點手上的公文,問道:「取民間田契徹底查勘,敢問,這『民間』指的是誰?」
「自是阡陌連天的巨富之家!」
賈似道語氣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