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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對了,還有樁事,今日全氏召見了那個上奏摺的狀元。」
李瑕皺了皺眉,問道:「怎不早說?」
「你沒把我哄好,憑什麼一直給你報消息?自是只說我要的。現在你哄好我了,自然會與你說。」
「下次有消息就報我,不可再這樣。」
閻容有些怕他生氣,拉了拉他,應道:「好,那你別擺臉嘛……」
「這是有人提醒全氏了?」
「攏共就那幾個女人,謝道清、全玖,還能是誰?要緊嗎?」
「暫時不要緊,你留意些便是。」
「好,那你明夜再過來……」
……
出了雲錦堂,繞過小西湖,走到麗正門附近的東宮,李瑕又去見了趙禥一面,只說了幾句話便退了出來。
對於李瑕而言,把關德留在趙禥身邊當貼身內侍,比說什麼話都管用。
他從來就沒太在乎聖眷。
皇帝聽話就行。
……
這是李瑕此次臨安之行最後的布置。
他沒再指望全氏的持續信任。趙禥一登基,全氏的話語權只會迅速衰退。
文官不信任他,也沒關係。
他乾脆放棄在明面上的勢力,直接將黨羽放到權力核心的背面……
李瑕以閻容控制關德,以關德控制皇帝,又有蜀中兵權為倚仗,自能形成一個互相保護、相輔相成的體系。
短時間內,政敵根本無法攻破他這個簡簡單單的體系。
他們彼此便能形成一個互為倚仗的關係。
李瑕與閻容的關係已不可破,她不僅得他支持、受先帝之女保護、還能聯絡到先帝生母。
而閻容保著關德,關德是她一直以來的心腹,連最危險的時候都沒背叛,此後更難背叛。
關德則貼身服侍趙禥,遠有李瑕、近有閻容作為他的後盾。
趙禥又相信李瑕是親兄弟,被擁立之後這個謊言更難被打破。
李瑕本身也有實力,同時還能借這個體系從中樞汲取力量,發展實力……
第六百一十章 大爭之世
趙昀死在冬至後的次夜,十一月初五。
朝臣們一直壓著消息,在十一月初七發喪,而三日後,新帝登基,這是十一月初十。
夜裡,留夢炎再次走進了中瓦子的瓷器店。
他隨手拿起兩個瓷器看了看,喃喃自語了一句。
「這紅瓷倒是妍麗,這白瓷卻有瑕疵。」
「請客官進來說吧……」
再次走進密室,留夢炎在錄書老面前坐下。
錄書老臉色不悅,道:「找了你許多日,現在才來。」
「忙。」留夢炎拍了拍膝,道:「國喪、登基大典、擬廟號、修奉山陵……這趙宋,國勢將亡吶。錄書老還未回亳州?」
「事未辦妥,回去如何交代。至少,該送的消息得告知五郎。」錄書老嘆息著,反問道:「狀元公盼著小老兒早些走?」
「沒有,有許多消息要報。」留夢炎比往常從容得多。
國喪尚在進行,今夜他不怕皇城司、機速房會找到這些蒙古細作,遂慢條斯理地說了近日消息。
「李瑕呢?」
錄書老只關心這個,這是張弘道派他來臨安的目的。
這次又是沒能對付得了李瑕,刺殺難度太大、借刀殺人不成,他也只能將消息打探全了,請主家決斷。
當然,張弘道也在進益,還吩咐過「萬一怕了,不必輕舉妄動……」
「李瑕明日便走。」
留夢炎沉吟著又補充了一句,道:「明日,是十一月十一。」
「何意?」
「李瑕本就該在明日啟程回川蜀的。」留夢炎緩緩道:「冬至那日,我特意尋楊鎮閒聊,問他李瑕何日啟程,他說『五六日後吧』,也就是明日。」
錄書老眉頭一皺,道:「他原擬定在十一日啟程,最後果然是在十一日啟程。」
這像是一句廢話。
但他已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留夢炎臉上掛起一絲笑意,似乎漸漸覺得李瑕這人有意思。
他以往只是不情不願地泄露情報,今日則是主動幫忙分析。
「我們再順著近日之事捋一遍。」
「好。」
「初五,李瑕突然提前返程,離開了臨安。當夜,宮城落下驚雷,臨安城中生亂;」
「初六,李瑕去而復返,直趨宮城、駐兵御街。當日,忠王府詹事遷任樞要重臣;」
「初七,先帝駕崩,群臣發喪,宣讀遺詔,李瑕增兵宿衛宮城。」
「初十,新帝登基。」
「十一日,李瑕依原定計劃啟程返蜀……」
話到這裡,留夢炎抬眼瞥向錄書老,眼神像是有太多話想說。
「看吧,事有蹊蹺,大蹊蹺。」
錄書老問道:「你沒有更隱秘的情報?」
「我官位還不夠高。」留夢炎笑道。
「繼續說吧。」
「好,有幾樁事,宿衛大將龐燮、范文虎接連死了;樞密院增調了川蜀之軍費;宮中大宦官董宋臣自縊了;新帝登基後遷關德為貼身近侍……關德與李瑕皆是閻貴妃的人。」
「整件事下來,李瑕得利最大?」錄書老問道。
他與宋臣們不同,目光並不看程元鳳、葉夢鼎這些人的得失,他是衝著李瑕來的,只看李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