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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李瑕自稱秦王,師相就是反對安撫李瑕的,是葉夢鼎那些人作的主;年初與大元議和,師相也是反對輕易答應蒙元的條件,是群臣作的主。
每次都是因為自己沒有聽師相的話,才有了後面的壞結果,剛才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想到這裡,趙禥後悔不已。
其實他真的了解了局勢之後,也很想議和,好生後悔多了一句嘴。
……
選德殿的這場內引奏事顯得奇怪了起來。
賈似道離開後,只留下趙禥與一群他都不甚認識的臣子們商議國家大事。
平時國家大事都是由賈似道「三日一朝,治事都堂」,今日卻像是突然間將君權交還給了趙禥一般。
趙禥全無準備,根本不敢做任何決定。
如果是賈似道要求他議和,他也許早就答應下來好回後宮嬉戲了。偏偏賈似道的主張是要他御駕親征,這是趙禥最不可能答應的。
聽著群臣說移駕慶元府之事,他很想主張說要議和,但不敢,不敢再忤逆賈似道。
趙禥遂不停提醒自己「都已經兩次沒聽師相的了,朕以後一定要全聽師相的。」
忽然,有宦官急匆匆地闖進了選德殿,因太恐慌甚至在門檻處實實在在跌了一跤。
這宦官迅速爬起身來,有那麼一小會兒竟是緊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雙手將一封文書一舉,哆嗦了一下。
「襄陽八百里加急軍情,請陛下御覽!」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條件
鳳輦緩緩在芙蓉閣停下。
幾名宮娥上前,扶著全玖下來。
儀仗也迅速擺過來,繡凳被放在輦邊。
一隻穿著鳳鞋的腳緩緩踩在繡凳上,全玖的裙擺很長,也唯有這時候才會露出她的腳。
那邊王清惠卻是迅速跑出來,在輦前行了一禮,稟道:「見過聖人,官家已擺駕選德殿。」
踩著繡凳上的那隻腳很快又被收回去,才在輦中起了半個身子的全玖又坐了下去,並無要繼續到芙蓉閣看看那些美人的心情。
但她也沒有馬上離開,而是問了一句。
「是你勸動官家的?」
王清惠聞言有些害怕,擔心皇后因此而吃醋,忙道:「不是,是官家近來上心國事……」
輦中的全玖笑了一下,甚至懶得聽完,輕描淡寫地一揮手,讓鳳輦起行。
她顯得很從容。
因她不在乎趙禥是寵王清惠還是誰,也不相信趙禥真的上心國事了。
之所以問那一句,無非是好奇……好奇李逆的危脅能不能嚇到趙禥。
但反正是嚇不到她的。
忽然,前方遠遠跑來了個小宦官,一邊跑一邊大喊道:「不好了!聖人,不好了!官家暈過去了……」
全玖毫不訝異,甚至有些懶得聽。
她已習慣了自己那個丈夫的孱弱,認為他暈倒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又喝醉了?」
全玖嘴角微微一撇,似帶著些輕蔑和不以為然。
她曾經被教導得喜怒不形於色,但近來隨著心緒的起伏,有些情緒已漸漸有了懶得掩飾的趨勢。
「讓膳房熬些參湯送過去罷了。」
然而,那小宦官上前,卻是在鳳輦邊低語道:「聖人,襄陽急報……」
全玖的眼睛很明顯地瞪了一下。
有那麼一瞬間,她是不信,之後是震驚,再之後是憤怒。
當這憤怒愈盛,她的身子如遭雷擊一般重顫了一下,眼睛一翻,竟是暈了過去……
……
昏昏沉沉,昏昏沉沉,那邊選德殿中,趙禥再次清醒過來。
「陛下?」
「陛下,皇后也昏倒了……」
趙禥似沒聽到一般,支著身子坐起,只感到胯下一片冰冰涼涼,還有股騷味泛上來。
應該是已經暈了一會了,嚇出來的尿已然涼了卻還沒幹。
此時此刻,他要處理的事情很多,但需要一樁一樁慢慢來。
他首先想到,一定要議和。
如果議和是唯一可以不親征,也不逃出臨安的辦法,那又有什麼關係?
趙禥想著想著,轉頭看向了方才說話的宦官。
「你剛才說什麼?」
「陛下,皇后也昏倒了」
「不是師相生氣了?那就好。」趙禥喃喃道,「那就好……」
這次,又沒聽師相的,是他自己太想議和了,以後一定要全聽師相的……
……
「官家今日說的倒不錯,次次都是議和,還要我們這些臣子做什麼?」
回到葛嶺別院,賈似道脫掉了官服,也像是把渾身的精神氣全都褪掉了。
他疲憊地坐下來,倚在火爐邊,舉起一杯酒,卻不喝,而是倒在地上。
這是敬死去的呂文德。
今日入宮奏對之前,賈似道已經收到了呂文德的死訊。
他是臨安城中第一個得到消息的人,截至安排一個宦官去選德殿通知官家為止,他也是臨安唯一知道消息的人。
今日的一切都是他計劃好的。
那些主張遷都或提出議和的官員是他安排的,他故意提出要趙禥御駕親征,故意在御前失儀將決定權還給趙禥。
從頭到尾,沒說幾句話,讓堂堂天子既承擔了罵名,還會繼續對他賈似道言聽計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