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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有人趕到書房外,稟報導:「大帥回來了。」
李墉一愣,才轉過頭,吳潛已然起身。
「老夫須見非瑜一面!」
聽著這鄭重板正的語氣,李墉回頭一看,便感到微微有些擔憂。
再想到臨安之事,他覺著吳潛並非是要誇讚李瑕,而是要把李瑕罵上一頓……
……
天光微亮。
劉元禮被捆縛著如同麻袋一般丟在馬背上。
他腿上受了傷,因沖關時被戰馬摔在地上,當即便亂了指揮,之後,一支小股宋軍從定軍山方向殺出,堵住退路……也就大敗了。
說什麼蛟龍入海,才被釋放不到半年,又成了俘虜。
就好像是,被李瑕特意放還,用來禍害劉家一遭。
再回想到成都兵敗受俘後近兩年的苦役生涯,唯恨此次沒能戰死。
各中悲涼泛上心頭,劉元禮只覺心灰意冷……
忽然聽到了殺喊聲,他茫然地抬起頭,只望到前方山道上滿是宋軍。
宋軍這是把他派去取大散關的兩千人堵在蜀道里了。
這一戰,已是徹底敗了。
有人將他提下馬來,隊伍中一名年輕的宋官翻身下馬。
劉元禮目光看去,見對方長相秀麗,面容白淨,騎術也是差勁得很,實在是不能叫人服氣。
不知陽平關一役,是否對方故意引誘?
……
「將他提到陣前,勒令敵兵投降!」
陸秀夫喝令一聲,當先便走。
「李瑕在何處?」劉元禮被人推著,忍不住問了一句。
「你欲打探我方軍情?」陸秀夫回過頭,一本正經問道。
「蠢貨。」劉元禮啐罵一聲。
事到如今,還打探甚軍情。
「乃李瑕設計誆我?」
陸秀夫並不正面回答,一板一眼應道:「俘虜本要儘快遷移,多做準備罷了。機會留給有準備的人。」
「文弱書生,也配打仗,僥倖一勝,洋洋得意,可笑至極。」
陸秀夫想了想,才直言道:「前方是以三千人敗兀良合台三萬兵馬的史公在領兵。你有幾人?可比兀良合台?不勸降否?」
「哈。長得像個小娘皮,牙尖嘴利。」
陸秀夫不再搭理,猶沉穩行步。
他在李瑕面前時話多得很,平日卻還是沉默寡言的樣子。
劉元禮於是罵咧咧不休。
「小娘皮,殺過人沒?就你這樣也敢上戰場?老子……」
陸秀夫微微沉思,道:「你是想激我殺你。但你們馬踏我漢中民田,此等損失,當由你領人鋪橋修路彌補回來。」
劉元禮張了張口,頓時失了再說話的興致。
不一會兒,山道間戰鼓愈響,之後是宋軍的齊聲高喊。
「爾等主將已受俘,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還不受降?!」
「……」
……
漢中,帥府。
議事到最後,李瑕站起身來。
「好了,今日多虧諸位攜手奮力,待拿下關中,再行慶功。」
「大帥還要取關中?只怕是……」
「本想再等上一年兩載,但時機難得。」李瑕道:「想必眼下廉希憲、劉黑馬正急攻大散關,期十餘日後劉元禮於後方奇襲,至時他們不見劉元禮,驚疑不定之際,我將由天水領軍進關中,於平野擺開陣勢,正面一決高下。」
第六百四十五章 家與書
庭院裡種的梔子與芍藥皆已開了,帶著淡淡的香氣。
漢桂樹則還未開,要待到九月,高明月總與李瑕說桂花才會更香,到時要做桂花糕吃。
李瑕看著沿途的花木,才穿過院門,便見到四個妻妾正站在小徑邊。
前陣子看慣了戰場上的血與火,此時他愈發覺得……漂亮的女孩子真是賞心悅目。
紗裙微微擺動,她們圍上來說著話。
更多時候都是韓巧兒的聲音。
「李哥哥真就回來了,昨日說是漢中在打仗,可我一點也沒感覺到。還有還有,高姐姐有了……啊,你來說吧?」
高明月笑道:「我私下再和他說。」
「……」
說說笑笑,回到廳上,李瑕洗漱了一番,換了衣服,坐下吃著東西。
韓巧兒雙手托腮,很是開心,問道:「李哥哥這就打完仗回來了嗎?」
「那倒不是,只是臨時回來一趟,今夜還須趕回隴西。」李瑕伸手捏了捏她的嘴,道:「別嘟嘴,再有幾個月便回來,那時便不那麼忙了,以後多陪你玩。」
「嗯嗯嗯嗯……那好吧,對了,我爹成親了。」
韓巧兒記性好,又與李瑕最親近,將漢中近來發生的大事小情一股腦地說出來,如倒籮筐一般。
之後,唐安安知趣,拉著她和年兒先下去,留李瑕與高明月單獨說話。
……
「四個月了吧?」
「嗯,衣服厚還不顯。」
「讓我看看……」
李瑕蹲著身子,將臉貼在高明月腹上,覺得愧疚。
「我害怕生孩子便是怕這種時候,你懷著身孕,我卻離家在外,不管不顧的。」
高明月溫柔地抱著他的頭,道:「沒事的,家裡又添了許多婆子侍候,劉娘與安安她們每日忙前忙後,把我照顧得很好。你是平定亂世的英雄,不必掛念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