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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山、熊石都說這女人瘋了,李瑕也如此認為,但他的秘密被她戳到了……
「你怎麼知道?」他問道。
阿莎姽緩緩抬起手,拿起一株枯萎的紅花,輕聲道:「你死了,走過忘川河邊,到奈何橋,你不願忘了前世……來,聞聞這花,他一定就在忘川邊聞著這花,聞著這花才能不忘前生……」
李瑕屏著呼息,眼神中有些驚疑,最後卻又化成了平靜。
「屈良,是你嗎?」阿莎姽看著他的樣子,忽然間像是想到了什麼,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驚喜。
「屈良,是你回來了?我前幾日看到你了……像是我們以前,你像是畫裡走出來的,我對你施了情蠱,沖你招手笑……是你在告訴我你回來了,對不對?」
李瑕已緩過心神,從枕頭下拿出一柄匕首,道:「你認錯人了。」
哪怕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他卻還是為眼前的一切找到了一個解釋……阿莎姽神志不清,看到與過往相似的場面,誤會了、認錯人了。
那株枯萎的紅花在阿莎姽手裡轉動著,她笑著,聲音詭異,最後又化為哀怨。
「我好想你啊,屈良……」
她湊上前,似想要與李瑕親昵,卻又被匕首的刀鋒逼退。
「抱歉。」李瑕很認真道:「你真的認錯人了。」
「你就是從陰間回來的,你沒趟過忘川。」阿莎姽喃喃道:「你的魂魄方才已經把這些告訴我了……」
李瑕想了想,竟是問了一句:「若我確實是重生的,你能幫我、讓苗人聽命於我嗎?」
阿莎姽沒有回答。
李瑕又問道:「我能當苗人通司嗎?大通司。」
他近來潛心造反,也漸漸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古造反者,多少需要些神化色彩,如「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大楚興,陳勝王」。
以及「赤帝之子」「明王出世」。
李瑕半點不信這些東西,甚至有些反感,但意識到要收服西南諸族,這是避不開的……
阿莎姽卻如同沒聽到一般,轉身向外走去。
她有些失落,也許是李瑕那功利的態度全然不像她的屈良,她已認出了他不是她丈夫轉世。
「你說過的,會與我緣定三生……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慚愧情人往相訪,此生雖異性長存……」
……
「李哥哥。」
韓巧兒推開小間的門,揉著眼從裡屋走出來,睡得迷迷糊糊的樣子,嘟囔道:「我聽到你說話呢。」
「巧兒,躲開!」
李瑕連忙向前撲過去。
只見阿莎姽一伸手,韓巧兒便倒在地上。
李瑕衝上前,一把抱住韓巧兒,探了探氣息,她卻是暈了過去。
空氣中有些微甜的氣息,月光下能看到有細細的粉末在飛揚。
李瑕忙屏著呼吸,抱著韓巧兒出了屋。
只見阿莎姽已走到院中,院門處兩個僕役正暈倒在地。
李瑕愣愣看著那一襲黑衣飄出小院……
韓巧兒閉著眼,在他懷裡蹭了蹭,如一隻小奶貓一般,夢囈般念叨了一聲:「李哥哥,我還要多久才能長大啊?」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作法
「又……又有刺客?」
這夜到後來,江家的幾人也起來,江春踢醒了那幾名被迷暈的僕役護衛盤問了之後,感到有些不寒而慄。
「倒也不是刺客,苗人老寨里來了個有些癔症的苗巫……」
「哇。」江蒼讚嘆了一聲,「苗巫誒。」
「都說了莫招惹那些南蠻。」
江春下意識離李瑕遠了些,緩了緩之後才自覺不妥當,尷尬地撫著長須,喃喃道:「我的意思是,也就這一兩個月了,往後非瑜想做任何事我都不管,眼下……不是,我是說……」
話到這裡,他也不知還能怎麼說,總之是沒有別的心愿了,只想讓李瑕在調令下來之前安生一點。
「唉,明日請道士來做個法事吧。」
「父親,那可得仔細了,別又請了個全真教的。」
江春在江蒼腦袋上一拍,道:「回屋睡去,瞎摻合……」
次日。
李瑕到了營盤,招過熊山,將昨夜之事說了。
熊山驚慌不已。
「無妨,她也無心傷我,讓你爹將她看好就是。」
「是。」熊山應道:「縣尉放心,絕不會再有這樣的事發生。」
「去吧。」
對於李瑕而言,裝神弄鬼收服西南諸族之事他不擅長也無頭緒,暫時也別無它法,早上點過卯看著士卒操練之後又到營盤邊上的武器作坊。
韓祈安如今正忙著此事,見李瑕來了便領著他看各項進展。
衣甲、武器的製作早已開始,有了原料之後進度更快,唯有火器卻不順利。
哪怕只是簡單地仿製瓷蒺藜火球,沒有擅長這方面的人才卻一籌莫展,李瑕拿著硫磺和硝也不知如何配成火藥……
……
後衙,江蒼探出頭看去,只見兩名道士跟在江春身後走進院中。
其中一名道士頗為老邁,似已有七旬,看起來很邋遢;另一名不到四十歲模樣,三縷長須,樣貌十分俊朗,仙風道骨。
待他們在院中設堂作法,江蒼不由小心翼翼向江春問道:「父親,確定不是全真教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