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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叻!」
……
擔子被放在屋門處。
屋中,一枚令牌被遞了出去,隱隱顯出上面「輿情司」三字。
「史帥大軍已抵城下,但鄂州城防堅固,若無內應,只怕不能速下,還需你打開城門。」
「城門已被武昌軍接管了,但我還有鑰匙,得有人配合。」
「我們就這幾人。」
「誰給你遞的消息,你再去聯絡他,我要見他一面……」
第一千零六章 內戰
臥龍鎮,漢水邊。
有水手將長篙一撐,一隻新紮成的竹筏從岸邊劃向江心的叛軍戰船。
竹筏上的宋兵們個個提著盾牌、抵擋著前方射來的弩箭,曲著膝蓋以保持身體的重心。
終於,他們進入了叛軍箭矢能覆蓋到的範圍。
「盾牌!」
「篤篤篤……」
箭矢射在盾牌上,如同大雨傾盆。
伴隨著慘叫,有兩名宋兵中了箭,跪坐在竹筏上。
沒上過戰場的人往往認為士卒們該很英勇,可一般來說,十二個人在竹筏上只要有一個人慘叫,另外十一個人就能被嚇得不知所措,掉頭回去。
好在這一隊宋兵是呂文德的親兵營,頗為悍勇,才能繼續前行。
「閉嘴,別嚎了!」
「娘的,叛軍箭矢真多。」
名叫「孟光汴」的宋軍隊正罵了一聲,迅速從盾牌的縫隙向外看了一眼,喝道:「上,殺李逆!」
「咚。」
小竹筏抵在了戰船下面。
「盾牌頂起!」
孟光汴丟開自己的盾牌,拿出一根大鐵釘與大錘,在搖搖晃晃中想要去釘叛軍的戰船。
竹筏晃晃悠悠,時而靠近戰船,時而拉遠。
「癟三,給老子撐過去!」
回頭一看,只見那撐篙的水手已經被叛軍的箭矢射死了。
「礄口,你來撐……」
終於,盯著竹筏再次接近戰船之時,孟光汴看準時機,用力砸了一錘,將大鐵釘敲進了戰船的兩塊木板拼接之處。
他奮力用手握住那鐵釘,腳下的竹筏卻要離開他的腳底,使得他幾乎是被吊在了叛軍戰船上。
「繩!」
有同袍用力抱住他的腿,遞來了繩索,孟光汴綁住了麻繩,用力把竹筏與戰船拉在一起。
氣喘吁吁回頭一看,出發時的十二個人已經只剩下六人了。
「撐好盾牌!鑿……」
「嘭!」
一塊巨石砸落,把孟光汴身邊那個士卒砸得血肉模糊。
肉泥才糊在孟光汴臉上,又腥又熱,下一刻船已翻進漢江里。
「咕嚕嚕嚕嚕。」
浪花狠狠砸下來,抽得人又冷又疼。
孟光汴一瞬間就想要哭。
雖說是老兵了,一柱香時間不到就把日夜相伴的同袍手足全葬送了,怎麼能不哭。
可這裡是戰場,他只能死死握著手裡那繩索,掛在叛軍的戰船下,避免被江水衝到更遠處、被箭矢射死……
「鑿船!」隨著又一聲大喊,南邊又有竹筏漂了過來。
孟光汴努力從江水中仰起頭來,吼道:「黃陂,這裡!」
「嗖嗖嗖嗖。」
箭雨落下,圍繞著這艘戰船,江水已泛紅。
浪濤里,有幾名宋軍士卒害怕中箭,跳下江,游到孟光汴身邊,拉著他的繩牽,終於開始鑿船。
「鑿爛叛軍的船!」
「篤、篤……」
「噗。」
一桿極長的矛從戰船上伸下來,輕而易舉地就捅進了那宋軍士卒的脖頸,像扎魚一樣。
「噗。」
比扎魚都簡單,站在船舷上的叛軍士卒只需要一紮,就能收走一條人命。
「放箭!」
又一隻竹筏划過來,宋軍士卒放箭掩護。
船舷上那正專注扎人的叛軍士卒終於「噗通」一下落進水裡。
孟光汴又被江浪拍了一個巴掌,連忙繼續鑿船。
終於。
隨著他用力一敲,一個大窟窿被砸了出來,江水咕嚕咕嚕往戰船的底艙里灌。
「船被鑿破了!」
「堵上!」
孟光汴聽到底艙里有人大喊,連忙開始撬這個窟窿處的木板。
「啪。」
一塊木板被他用力掰斷。
「噗。」
他肩上已中了一矛。
「噗。」
船窟窿里突然有一柄匕首捅了出來,正插進他的眼窩,卡在他的眼骨上。
「啊!」
孟光汴劇痛,發了瘋地用手去捉,混亂中順著那匕首捉住了一條胳膊。
「啊!拉我!拉我!」
船底艙里的那名叛軍也嚇了一跳,迅速想往回收。
孟光汴眼睛劇痛之下死不撒手,竟是半個人都被拉進那窟窿里,肩膀死死卡在木板間。
「堵住!」
「去死啊!」
有人拿刀砍孟光汴的手,第一下卻沒砍斷,刀砍在小臂的骨頭上。
「咚」的一聲響,像剁豬骨一般。
船艙里廝殺的人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清醒了一下。
孟光汴鬆開了手,不再捉著那叛軍士卒,他心知自己必死,忽然就泄了氣。
「娘的。」方才被拉住的叛軍士卒罵了一聲,驚魂未定。
「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