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毯子上的小竹熊抱著竹葉打了個滾,小丫頭跑得飛快,已跑出了偏廳。
……
「李哥哥,你起了?祖父說李先生送江通判他們去一趟敘州,他去營地放一部分士卒回家過年……」
傍晚時,李瑕終於起來,在院子裡做些鍛鍊。韓巧兒就站在一邊喋喋不休地說著。
李瑕知道李墉的心意,懂這個「兒子」不喜歡俗禮,乾脆就避開,省得他新婚之後還要去拜……稱得上頗為貼心了。
「祖父還說『禮金已經算過了,就放在公房裡,須阿郎過目,有幾位大員送的厚禮,須阿郎心中有數』……」
「難為你能記得這麼多,以後就叫傳聲筒吧。」
韓巧兒咯咯直笑,道:「那也太難聽了吧。李哥哥,高姐姐呢?不出來吃飯嗎?」
「她有些不舒服,想再躺一會。」
「那我去看看她。」
韓巧兒又轉身跑掉,總之是一天到晚很忙的樣子。
一路進了主屋,她敲了敲門,問道:「高姐姐,我能進來嗎?」
「巧兒?」
繞過屏風,韓巧兒吸了吸鼻子,側著頭嘀咕道:「一股奶香味呢。」
榻上還掛著帷幔,高明月側身背對著她。
「高姐姐,你不舒服嗎?」
「沒什麼,就是成親太累了……巧兒,幫我把剪刀、針線,還有紅布拿過來好不好?」
「好啊,可是你怎麼了?要縫什麼嗎?」
「嗯……嗯……倒也沒什麼,被匕首劃傷了,髒了被褥,要縫補一下……」
「那嚴重嗎?我去拿金創藥吧。」
「不用……嗯……你李哥哥已經幫我敷過了藥,過兩日就好……」
……
三日後,已是臘月三十。
李瑕與高明月這對新人方才出門往李墉家去致謝,也是拜年。
堂上並無外人,高明月捧著一杯茶,嫻雅地行了個萬福禮,道:「兒媳敬過父親。」
李墉接了茶,臉上泛起笑意,連連點頭。
「好啊,好啊。」
高明月又行禮喚道:「姨娘,大哥。」
「不必多禮。」
劉蘇蘇忙又拿出一個玉鐲子上前給高明月戴上。
李昭成則捧了個小匣子放在案上,道:「這是父親給你們小兩口的新婚禮,對了,晚間的年夜飯一起吃吧,明早記得來拜年,父親給你們再包個壓歲錢。」
高明月很開心,抬頭看向李瑕,眼睛亮亮的。
李瑕只好點點頭,道:「也好,那請李先生一家晚上到縣衙用年夜飯。」
「欸,既無旁人,不必再裝了。」李昭成又跑去拿了好幾個油布包出來,道:「你喜歡吃肉絲糕,這是我特意又做的,一併帶回去。」
李瑕堅決強調道:「我並不喜歡吃糕點。」
李昭成笑了笑,道:「打開看看吧。」
李瑕無奈,隨手接過一個打開。
「嗯?大哥哪弄來的牛肉,別是耕牛……」
話到一半,李瑕猛地停下話頭,自己都覺得詫異。
那一聲「大哥」自然而然,仿佛是嘴裡的肌肉記憶一般,開口時候全然未曾反應過來。
李墉撫須而笑,與劉蘇蘇對視一眼。
「說的再多,還不如幾斤牛肉啊。」
「這孩子,打小便是嘴饞……」
……
高明月不知他們都在笑什麼,但看家人和睦,亦覺得歡喜,也忍不住笑彎了眼。
李瑕十分無奈,覺得到了這年年末,自己像是被某些東西牽絆住了一般。
但,感覺似乎也不壞……
……
這是大宋興昌五年的最後一天。
蜀南雖未下雪,卻也寒風冽冽。
通往慶符縣的官道上,兩騎駿馬正在狂奔。
「快!」
馬上的騎士被寒風颳得幾乎睜不開眼,身上的傷口亦因此再次裂開來,他們卻還在不停揮鞭……
第四百零八章 預留
這是蒙哥汗七年的最後一天,張柔緊趕慢趕,終於在這一日趕回亳州城。
「吁!」
翻身下馬,手裡馬鞭一丟,也不看迎上來的那許多人,張柔大步便往軍民萬戶府走。
「進堂再說……」
說也無甚好說的,僅僅一句「塔察兒敗了」。
諸人毫不意外,他們就從沒想過要幫塔察兒攻下樊城。
「幸而未耽誤大帥回家過年。」
張柔心情不好,啐了一口,道:「未耽誤?老子還想回順天老家過年,娘的!」
於他而言,亳州不過是鎮守之地,年節時還是回老家更為熱鬧。
他的兒子們也多在順天。
張柔的長子早夭,次子張弘基如今坐鎮順天,三子、四子亦在順天輔佐;六子張弘略剛被任命為河南行省參議,代了楊果之職;七子張弘彥任忽必烈侍衛軍副指揮使;八子張弘規被調任至新軍;九子張弘范才出仕,已被任為行軍副總管;十一子張弘慶在哈拉和林為質。
如今在跟前的,只有五子張弘道、剛從蘇門山書院回來的十子張弘正、十二子張弘毅。
再一想,若不能選出一個擔當家業的,往後若是十多個兒子要分家……張柔又是一陣煩躁,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都杵在跟前做甚?!要老子披著盔甲隨你們吃年夜飯不成?」